地灵经、易灵经诸书,继有大庭氏、史皇氏,轩辕演古籀文,至周柱下史作籀书,亦本此意。)
请问古质而今繁,新巧而古拙,其如何哉?曰余独未见新巧而古拙也。传不云乎,释仪的而妄发者,虽中亦不为巧矣。夫质而不文,行而不远。周鼎著倕,俾衔其指,以示大巧之不可为也,极而已矣。
(《韩非子》曰:释仪的而妄发,虽中亦不巧矣。释法制而妄怒,虽杀戮而奸人亦不恐矣。倕,唐尧时巧断者。此答上文,意谓古虽质而实文,宜其行于久也,又何尝见有新巧者。极者中也,其上下极字不与此同说。)
夫字有九德,九德则法,法始乎羲义,成乎轩颉,盛乎三代,革乎秦汉,极乎晋唐。万世相因,体有损益,而九德莫之有损益也。或曰:九德孰传乎?曰天传之。又问自得,曰无愧于心为自得。
(九德出虞书。)
苟枵然于其中而忘用者,吾恐悲藤冤碑之复作也。
(唐人用剡溪藤以造纸,舒元与伤时人之妄用,故作悲藤文。颜鲁公得奇石,远致于江州,造祖亭,为文书丹,刻而竖焉。后为本州吏修九江驿,遂移此碑,刬去旧作,而著己之微劳。识者痛恨,莆田欧阳詹为文以吊之曰:石不能言,岂无其冤。)
卷下
造书篇
至哉,圣人之造书也。其得天地之用乎?盈虚消长之理,奇雄雅异之观,静而思之,漠然无朕,(直引反。)散而观之,万物分错,书之时义大矣哉。自秦以来知书者不少,知造书之妙者为独少,无他,由师法之不传也。
(天地之理,其妙在图书。圣人法天,其用在八卦六书。八卦之变也,卦以六位而成,书以六文而显。卦有阴阳,书有文字。卦有子母,书亦有子母。义、文、周、孔,易更三圣而理辞象数始大备。颉、禹、孔、籀,书亦更三圣而典章文物集大成。是故六书者天地之大用也。郑夹漈曰:经术之不明,由小学之不振。小学之不振,由六书之无传。圣人之道,惟藉六经。六经之作,惟藉文字。文字之本,在于六书,六书不分,何以见义?小学之义,第一当识子母之相生,第二当识文字之有间。象形、指事,文也;会意、谐声、转注,字也;假借,文字俱也。象形、指事一也,象形别出为指事。谐声、转注一也,谐声别出为转注。二母为会意,一子一母为谐声。六书也者,象形为本,形不可象则属诸事,事不可指则属诸意,意不可会则属诸声,声则无不谐矣。五不足而后假借生焉。六书无传,惟藉说文,然许氏惟得象形、谐声二书以成,牵于会意,复为假借所扰,故所得者亦不能守焉。所以颠沛沦于经籍之中,如泛一苇于溟渤,靡所底止,皆为假借之所魅也。呜呼,六书明则六经如指诸掌,假借明则六书如指诸掌。若夫省文,则有声关于义者,有义关于声者,六书之道备于此矣。三代之前有左氏、韩子,三代之后有扬雄、许慎,犹不达六书之义,况他人乎!)
或曰三代不闻其嚣嚣(五高反,又虚骄反。)也,汉魏以降何其琐琐邪?曰古昔之民,天淳未隳,动静云为,自中乎榘。夏商以前,非无传也,略也。保氏之教立于周官,后世渐尚巧智,设官师以训敕之,去本俞(以主反,下同。 案说文无愈字,故郑氏以俞字假借用之。)远而防之俞密,去道俞疏而言之俞切。
(夏商以前不可得而考也。周官保氏之教,见至朴注。夫六书者,六艺中之一事耳,教之之方,其简易也。若此秦人虽灭礼法,而有尉律以教小学,学童十七以上始试,讽籀书九千字乃得为吏,又以八体试之,郡移太史,并课最者以为尚书史。书或不正,辄举敕之。汉兴因之。章帝时杜操善草书,帝贵其迹,诏上章表令作草体。魏武帝最称忌刻,当时智能出于己者必以法诛之,至于师宜官、梁鹄、锺繇、胡昭辈以能书角胜,操则优容尊尚之,以风厉天下。逮晋立书博士,置弟子,教习以锺、胡为法。迄于隋氏,代有其职。唐文皇诏京官职事五品以上子弟嗜书者二十四人,隶宏文馆为学生,乃立科以书学取士。宋太宗募求善书者,许自言于公车,首选七人,直补翰林待诏,赐绯鱼袋,骤加恩宠,海内从风。崇宁间,又立书学博士,以勉后进。盖上之所好,下必有甚焉。自江左以来,时君世主内出金帛购募前贤法书者屡矣。或装潢缲藉以备观览,或摹勒上石以广其传。历代书法则有汉曹喜述笔论,蔡邕、锺繇笔诀,晋王羲之、宋羊欣笔阵图,齐王僧虔、梁庾元威书论,隋智果、唐太宗心成颂、笔法之类,其书甚众,教之多方,其切密也如彼。今观黄唐三代金石彝器之文超妙绝伦,而后世名家曾不能以得其仿佛者,诚以作成之道有所未至也。)
夫法者,书之正路也。正则直,直则易。易则可至,至则妙,未至亦不为迷人。偭则邪,邪则曲,曲则难。于是暗中苏援,转脱媱夸,以枭乱世俗。(偭音面,偭,背也。○按此数句疑有讹字。)学者审其正易邪难,几于向方矣。
(愚谓舍正路而弗由,将有颠覆之患,岂特失之于难而已。暗中苏援,转脱媱夸,鲜有不败露者,徒取恶名耳,又恶得而枭乱世俗哉。故君子必择术也。柳诚悬曰:心正则笔正。可谓善于笔谏矣。)
然则子襄、沮诵氏法乎?
(历问书法。)
曰法。
(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