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为睛目面文骨木,自是天性,非师而能。惟作古忠贤像也。”
    又尝与伯时论分布次第,作《子敬书练裙图》,复作《支、许、王、谢于山水间纵步》,自挂斋室。又以山水古今相师,少有出尘格,因信笔为之,多以烟云掩映树木,不取工细。有求者只作横挂三尺,惟宝晋斋中挂双幅成对,长不过三尺,衤票出乃不为倚所蔽,人行过,肩汗不著。更不作大图,无一笔关同、李成俗气。然公字札流传四方,独于丹青,诚为罕见,予止在利ヘ李骥元骏家见二画。其一纸上横松梢,淡墨画成,针芒千万,攒错如铁。今古画松,未见此制。题其后云:“与大观学士步月湖上,各分韵赋诗,芾独赋无声之诗。”盖与李大观诸人夜游颍昌西湖之上也。其一乃梅、松、兰、菊,相因子一纸之上,交柯互叶,而不相乱,以为繁则近简,以为简则不疏,太高太奇,实旷代之奇作也!乃知好名之士,其欲自立于世者如此。大观乃元骏之族父,后归元骏。
  晁补之,字无咎,济北人。元讨形吏部郎中,绍圣中谪监信州税,流落久之。张天觉当国,起知泗州,不累月,下世。有自画山水《留春堂》大屏,上题云:“胸中正可吞云梦,盏里何妨对圣贤。有意清秋入衡霍,为君无尽写江天。”又题自画山水寄人云:“虎观他年清汗手,白头田亩未能闲。自嫌麦垅无佳思,戏作南斋百里山。”陈无已独爱重其迹,亦尝咏其扇云:“前身阮始平,今代王摩诘。偃屈盖代
  
  气,万里入咫尺。”无咎又尝增添《莲社》图样,自以意先为山石位置向背,作粉本以授画史孟仲宁,令传模之。菩萨仿侯昱,云气仿吴道玄,天王、松石仿关同,堂殿、草树仿周稹⒐忠恕,卧槎、垂藤仿李成,崖壁、瘦木仿许道宁,湍流、山岭、骑从、椒,仿卫贤。马以韩干,虎以包鼎,犭员、猴、鹿,以易元吉,鹤、白鹇、若鸟、鼠,以崔白,集彼众长,共成胜事。今人家往往摹临其本,传于世者多矣。
    晁说之,字以道,少慕司马温公之为人,自号景迂。未三十,东坡以著述科荐之。靖康初,自休致中召为著作郎,后试中书舍人,兼东宫詹事。建炎初政,以待制侍读而终。山谷尝题其《雪雁》云:“飞雪洒芦如银箭,前雁惊飞后回ツ。凭谁说与谢元晖,休道澄江静如练。”又无咎题四弟横轴画云:“黄叶满青山,枯蒲净寒水。凫雁下陂塍,牛羊散墟里。担获暮来归,儿迎妇窥篱。虎头无骨相,田野有余思。”
    张侍郎舜民,字芸叟,号浮休居士。绍圣入党,贬均州,绍兴初追复直学士。生平嗜画,题评精确。虽南迁羁旅中,每所经从,必搜访题识。东南士大夫家所藏名品,悉载录中。亦能自作山水,有自题扇诗云“忽忽南迁不记年,二妃祠外橘洲前。眼昏笔战谁能画,无奈霜纨似月圆。”又题邓正字家刘明复《秋景》,末句云:“我有故山常自写,免教魂梦落天涯。”
  刘泾,字巨济,简州人,熙宁六年进士中第,王安石荐为经学所检讨。历太学博士,因讲诗为诸生所服。后罢,诸生乞留不报,终职方郎中。泾,米元章之书画友也。善作林、石、槎、竹,笔墨狂逸,体制拔俗。予家藏其幅纸,所作
  
  竹叶,几逼钟、郭。今成都大智院法堂壁间有《松竹窠植》二,惜其岁久,将磨灭也。
    苏过,字叔党,坡公之季子也。元讨校公知杭州,叔党年十九,预计偕。七年,公为兵部尚书,任承务郎,后公谪黄州,贬儋州,移廉、永二州,叔党皆侍行。叔父栾城公每称其孝。平生禁锢近三十年,晚除中山ヘ而卒。善作怪石、丛筱,咄咄逼翁。坡有观过所作《木石竹》三绝,以为老可能为竹写真,小坡解与竹传神者是也。晁以道志其墓,亦云:“书画之胜,亦克肖似其先人。”又时出新意作山水,远水多纹,依岩多屋木,皆人迹绝处,并以焦墨为之,此出奇也。
    宋子房,字汉杰,郑州荥阳人,少府监选之子,复古之犹子也,官至正郎。坡公跋其画,谓“不古不今,稍出新意,若为之不已,当作著色山也。”又云:“观士人画,如阅天下马,取其意气所到。乃若画工,往往只取鞭策、毛皮、槽枥、刍秣,无一点俊发,看数尺许便卷。汉杰真士人画也!”又云:“假之数年,当不减复古也。”初,崇、观盛时,大兴画学,予大父中书公,见其《江皋秋色图》,甚珍爱之,首荐为博士。然其人乃贤胄子,不独以画取也。所著《画法六论》,极其精到。
  程堂,字公明,眉人,举进士,为驾部郎中。善画墨竹,宗派湖州。出湖州之门者,独公明入室也。好画凤尾竹,其梢极重,作回旋之势,而枝叶不失向背。又登峨眉山,见菩萨竹,有结花于节外之枝者,茸密如裘,即写其形于中峰乾明寺僧堂壁间,俨如生也。又象耳山有苦竹、紫竹、风竹、雨竹,好事者已刻之石。成都笮桥观音院,亦有所画
  
  竹,且题绝句云:“无姓无名逼夜来,院僧根问苦相猜。携灯笑指屏间竹,记得当年手自栽。”又能作园蔬,尝见《紫芥》、《紫茄》二轴,夺真也。
    范正夫,字子立,颍昌人,文正公之诸孙,德孺之子也。长于水墨杂画,标格高秀。予家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