赋江南,则不可以此为例。
  东坡诗云:论画以形似,见与儿童邻。作诗必此诗,定知非诗人。不知此旨者,虽穷年皓首,罕有进步。又坡翁题吴道子王维画云:吴生虽妙绝,犹以画工论摩诘得之于象外,有如仙翮谢笼樊。吾观二子俱神俊,又于维也
  
  敛滩:无间言。此诗极写道子之雄放:当其下手风雨快,笔所未到气已吞是何等境界。乃至摩诘,只写其诗境之超,画在不言之表。而其服膺无间者,在此不在彼,此真善于论画者也。
  凡学画者,得名家真本,须息心静气,再四玩索。然后含豪伸纸,略取大意,兴之所到,即彼疏我密,彼密我疏,彼淡我浓,彼浓我淡,皆无不可,不必规规于浅深远近、长短阔狭间也。久而领其旨趣,吸其元神,自然生面顿开。学者见古人名迹,或过眼即弃,或依样钩摹,胥失之矣。
  国初画家,首推四王。吾娄得其三,虞山居其一。耕烟散人少受业于染香庵主,又习闻烟翁绪论,则虞山宗派,原不离娄东一k香也。耕烟资性超俊,学力深邃,能合南北画宗为一手后人不善学步,仅求之于烘染钩勒处,而失其天然宕逸之致,遂落甜熟一派。忆余初弄笔,亦从耕烟人手。虞山吴竹桥仪部蔚光谓余曰:耕烟派断不可学近日流弊更甚,子其戒之余初不以为然,数年来探讨画理,乃知此言不谬。不学耕烟,固无以尽画中之奥安,若初学,先须放空眼界,道引灵机,不宜专向耕烟寻蹊觅径,同于东施之效A
  麓台司农论画云:明末画中有习气,以浙派为最。至吴门、云间,大家如文、沈,宗匠如董,膺本混淆,竟成流弊。近日虞山、娄东,亦有蹊径为学人采取此亦流弊之渐也。
  司农又云:意在笔先,为书中要诀。作书者于书时要安闲怡适,扫尽俗肠,次布疏密,次别浓淡,转换敲击,东呼西应,自然水到渠成,天然凑泊。若毫无定见,布树列石,逐块堆砌,扭捏满纸,意味索然,便为俗笔矣。今人不谙画理,但取形似,墨肥笔浓者,谓之浑厚,笔瘦墨淡者,谓之高逸,色艳笔嫩者,谓之明秀,皆非也。总之古人位置紧而笔墨松,今人位置懈而笔墨结。以此留心,则甜、邪、俗、赖,不去而自去矣。
  又云:设色者所以补笔墨之不足,显笔墨之妙。今人每不解此意,色自为色,笔墨自为笔墨,不合山水之势,不入绢素之骨,但见红绿火气、可憎可厌而已。惟不重取色,转重取气,于阴阳向背处,逐渐醒出,则色由气发,不浮不滞,自然成文。至于阴晴显晦,朝光暮霭,岚容树色,须于平时留意。淡妆浓抹,触处相宜,是在心得,非成法之可定也。
  司农画法,吾乡后进皆步武前型。然不善领会,则重滞窒塞,亦所不免。盖无炼金成液之功,则必有剑拔弩张之象;无包举浑沦之气,则必有繁复琐碎之形。司农出入百家,成此绝诣。今人专学司农,不复沿讨其源流,是以形体具而神气耗也。天下几入学杜甫,谁得其神与其骨。夫杜陵所推为诗圣者,上至三百篇,下至汉魏六朝,无所不学,然后有此神骨。作画亦然,先于神骨处求之,则学司农者,不可不兼综诸家,以观其会通矣。
  诗画均有江山之助,若局促里门,踪迹不出百里外,天下名山大川之奇胜未经寓目,胸襟何由而开拓
  画有士人之画,有作家之画。士人之画,妙而不必求工;作家之画,工而未必尽妙。故与其工而不妙,不若妙而不工。
  
  云间双鹤老人沈师峰宗敬,笔意超古,不入时目。然苍而弥秀,枯而弥腴,南宗一大家也。尝言画有以丘壑胜者,有以笔墨胜者。胜于丘壑为作家,胜于笔墨为士气。然丘壑停当而无笔墨,总不足贵。故得笔墨之机者,随意挥洒,不乏天趣。
  元倪云林、王叔明、吴仲圭、黄子久四家,皆出于董、巨。董、巨在宋时已脱去刻划之习,为元人先路之导。赵吴兴集唐宋之成,开明人之径。双鹤老人谓其工细苍秀,兼坛胜场,洵未易学也。明人喜学松雪,而得其神髓者,惟六如居士耳。国初多宗云林、大痴,名流蔚起,承学之士得其一鳞片爪,亦觉书味盎然。
  双鹤老人云:文、沈、唐、仇,为明四大家。仇画极工细,直接小李将军及北宋诸子,而用笔有致,非描摹际挚梢月艺妫蝗挥璨辉肝也。石田笔墨苍古,幼尝临仿。六如兼宋元法,而笔意秀逸,超宋格而参元意,予窃慕焉。若文待诏,则非三子可比。至於董文敏,则又自出机杼,几欲目无前人。若平心而论,不及古人处正多。但用笔有超乎古人之妙者,乃其天资独异耳。
  又云:云林、伯虎,笔情墨趣皆师荆、关而能变化之,故云林有北苑之气韵,伯虎参松雪之清华。其皴法虽似北宗,实得南宗之神髓者也
  石门方兰士薰山静居画论云:国朝画法,廉州、石谷为一宗,奉常祖孙为一宗。廉州匠心渲染,格无不备。奉常祖孙,独以大痴一派为法。两家设教宇内,法嗣蕃衍,至今不变宗风。廉州追摹古法,具有神理石谷实得其衣钵,故工力精深,法度周密。时辈仅以寸缣尺楮争胜,至
  
  屏山巨幛寻丈计者,石谷挥洒自如,他人皆避舍矣。西庐、麓台,皆k香子久,各有所得。西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