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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毛诗正义-汉-郑玄-第442页

但时当殷代,质文不同,故又为异说,或殷以亶甫为名,名终当讳,而得言之者,以其时质故也。《中候·稷起法》云:“亶甫以字为号。”则郑意定以为字,不从或说也。自古公处豳,至如归市,皆孟子对滕文公之辞也。唯彼云“太王居豳”,此因古公之下,即云古公为异耳。《庄子》与《吕氏春秋》皆云太王亶甫居豳,狄人攻之。与之珠玉而不肯。狄人之求者,土地也。大王亶甫曰:“与人之兄居而杀其弟,与人之父居而杀其子,吾不忍也。请免吾乎!为吾臣与狄人臣,奚以异也?吾闻之,不以所养害所养。”杖策而去。人相连而从之,遂成国於岐山之下。《书传略说》云:“狄人将攻,大王亶父召耆老而问焉,曰:‘狄人何欲?’耆老对曰:‘欲得菽粟财货。’大王亶甫曰:‘与之。’每与,狄人至不止。大王亶甫属耆老而间焉,曰:‘狄人又何欲乎?’耆老对曰:‘又欲土地。’大王亶甫曰:‘与之。’耆老曰:‘吾不为社稷乎?’大王亶甫曰:‘社稷,所以为民也,不可以所为民亡民也。’耆老对曰:‘君纵不为社稷,不为宗庙乎?’大王亶甫曰:‘宗庙,吾私也,不可以私害民。’遂杖策而去。过梁山,邑岐山。周人束修奔而从之者三千乘,一止而成三千户之邑。”与此大意皆同。此言“不得免焉”,《略说》云“每与之,不止”,《吕氏春秋》言“不受”。异人别说,故不同耳。此言“犬马”,《略说》言“菽粟”,明国之所有,莫不与之,故郑於《稷起》及《易》注皆云“事之以牛羊”,明当时亦与之。《韩奕》笺云:“梁山在冯翊夏阳县西北。”郑於《书传》注云:“岐山在梁山西南。”然则梁山横长,其东当夏阳县西北,其西当岐山东北,自豳適周当逾之也。《曲礼下》曰:“国君死社稷。”《公羊传》曰:“国灭,君死之,正也。”则诸侯为人侵伐,当以死守之。而公刘与大王皆避难迁徙者,《礼》之所言谓国正法,公刘、大王则权时之宜。《论语》曰:“可与適道,未可与权。”《公羊传》曰:“权者,反经合义。”权者,称也,称其轻重,度其利害而为之。公刘遭夏人之乱而被迫逐,若顾恋疆宇,或至灭亡,所以避诸夏而入戎狄也。大王为狄人所攻,必求土地,不得其地,攻将不止。战以求胜,则人多杀伤,故又弃戎狄而適岐阳,所以成三分之业,建七百之基。虽於《礼》为非,而其义则是。此乃贤者达节,不可以常礼格之。《王制》称:“古者量地以制邑,度地以居民。地邑民居,必参相得,故曰:无旷土,无游民。”而公刘、大王得择地而迁,又无天子之命,诸侯得举国擅徙者,《王制》所云,平世大法。法不恒定,世有盛衰,王政既乱,威不肃下,迫逐良善,无所控告,戎狄内侵,莫之抗御,故不待天子之命,可以权宜避之。以其政乱,故有空土,公刘、大王得择地而迁焉。且古者有附庸闲田,或可先是闲处也。既往迁之,人居成国。后有明主,因而听之也。《冬官·考工记》曰:“有虞氏上陶。”《说文》云:“陶,瓦器,灶也。”盖以陶去其土而为之,故谓之陶也。《说文》云:“穴,土室也。”“覆地室也。”则覆之与穴,俱土室耳,故笺辨之云:“复者,复於地上,凿地曰穴,皆如陶然。”《大司徒》注云:“壤亦土也,变言耳。以万物自生焉,则言土,土犹吐也。以人所耕而种艺,则言壤,壤,和缓之貌。”然则土与壤,其体虽同,壤言和缓,则土坚而壤濡。《九章算术》云:“穿地四,为壤五,为坚三。”壤是息土之名。覆者地上为之,取土於地,复筑而坚之,故以土言之。穴者,凿地为之,土无所用,直去其息土而已,故以壤言之。《释宫》云:“宫谓之室,室谓之宫,其内谓之家。”李巡曰:“谓门以内也。”郭璞曰:“今人称家,义出於此。”是室内曰家也。君子将营宫室,宗庙为先。古公在豳之时,迫於戎狄,国小民少,未有寝庙,故未敢有宫室,以是故覆、穴而居也。公刘始迁於豳,比至古公,将历十世。《公刘》云“於豳斯馆”,则豳有宫馆也。《略说》称耆老谓大王曰:“不为宗庙乎?”是豳地有寝庙也。而此言未有寝庙室家者,此以文王在岐而兴,上本大王初来之事,叹美在岐新立,故言在豳未有。下云“作庙翼翼”,故此言“未有寝庙”;下云“俾立室家”,故此言“未有室家”,以为立文之势耳。其实在豳之时亦有宫室也。《七月》云“入此室处”,即豳事也。不然,岂十世之内,常穴居乎?但豳近西戎,处在山谷,其俗多复、穴而居,故诗人举而言耳。○笺“复者”至“章发”。○正义曰:“以此复、穴别文。”《大车》云:“死则同穴。”穴在地下,则知复在地上,俱称为陶,故知皆如陶然。下乃言“至於岐下”,故知此本其在豳时也。本其在豳,则是未迁。传自古公处豳而下,说大王迁岐之事者,为下第二章发此传也。然则传不待二章而豫发之者,以此言在豳未有室家,为下居岐作室以开原也。大王所以走马至岐,乃为狄人所逐,故逆为之传,以通畅作者之意焉。
古公亶父,来朝走马。率西水浒,至于岐下。爰及姜女,聿来胥宇。率,循也。浒,水厓也。姜女,大姜也。胥,相。宇,居也。笺云:“来朝走马”,言其辟恶早且疾也。循西水厓沮、漆水侧也。爰,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