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左、国为说也。然不言何人作。郑氏误解传,以为周公时召公作,非也。左传「周襄王以狄伐郑氏,富辰谏曰:『不可!昔周公吊二叔之不咸,故封建亲戚以藩屏周。……召穆公思周德之不类,故纠合宗族于成周,而作诗曰:「常棣之华,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其四章曰「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如是,则兄弟虽有小忿,不废懿亲。……周之有懿德也,犹曰「莫如兄弟」,故封建之。其怀柔天下也,犹惧有所侮;捍御侮者莫如亲亲,故以亲屏周。召穆公亦云。今周德既衰,于是乎又渝周、召以从诸奸;无乃不可乎』」国语「富辰谏曰:『不可!人有言「兄弟谗阋,侮人百里」。周文公之诗曰「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按国语谓周公之诗。左传曰「周之有懿德也,犹曰『莫如兄弟』」,又曰「犹惧有所侮」。虽无明文,亦是周公作也。又韦昭云,「召康公之后,穆公虎也,去周公历九王矣。周公作常棣之篇,以闵管、蔡而亲兄弟。其后周室既衰,厉王无道,骨肉恩缺,亲亲礼废,宴兄弟之乐绝。故召穆公思周德之不类,而合其宗族于成周,复作棠棣之歌以亲之。郑、唐二君以为穆公所作,失之矣」。按韦说尤明。然郑本谓召康公,非穆公也。郑之以为康公者,以鹿鸣至鱼丽为文、武时诗也。
集传于首章谓「此燕兄弟之乐歌」,于次章谓「此诗盖周公既诛管、蔡而作」,分两义说,甚失注诗之体,盖于首章切合小序,于次章切合大序也。不知大、小序出于两人,故属两义;今一人之作岂可如此!当并合而云「此周公既诛管、蔡而作,后因以为燕兄弟之乐歌」,如此乃明耳。予故谓遵序者莫若集传,不诬也。
[一章]「鄂」,「萼」同,花苞也。唐明皇以「花萼」名楼,取此。「不」,「跗」同,花蒂也。集传以「鄂」为「鄂然」,本毛传之谬。又云「不,犹『岂不』也」,并谬。
[二章]「原隰裒」,只说原隰广野之地,不相值则兄弟必求,故下「脊令」亦用「原」字。「裒」,损少意,易云「裒多益寡」,谓少其人,犹后世诗「遍插茱萸少一人」也。集传「尸裒聚于原野之间」,令人可畏复可笑也。且「死丧」、「原隰」之下各有「兄弟」字,岂可为蒙上之词,又不达文义矣。
[三章]「况」,怳同,出车篇「况瘁」亦是。毛传训「兹」。按,下云「烝也」,烝是实字,此不当作虚字。集传谓「发语声「声」,原作「辞」,据校改。」,益非。
[四章]「烝」,众也;「戎」,兵也。言有外侮,朋虽众也,无以兵相助矣。此两章主言兄弟,不得不屈朋友;不必泥。
[五章]首章曰,「凡今之人,莫如兄弟」。三章至此章,皆反复明其「莫如兄弟」之意也。三章、四章言「每有良朋」亦不如兄弟;此章言丧乱既平而安宁矣,乃虽有兄弟反不如友生,何哉盖此时兄弟已亡,所与周旋者唯友生而已,故为深痛。皆反复明其「莫如兄弟」之意。上「莫如」,此「不如」,正相应。旧解谓安宁之后,乃有视兄弟不如友生者;泛骂世情,殊无谓。观「丧乱既平」之语,酷似周公当日情事,故主为公作。
[六、七、八章]又追思兄弟之宜和乐也。上以「良朋」陪说,此又以「妻子」陪说。然有不同:「良朋」陪说,屈之也;「妻子」陪说,以见一家内外之和乐也。
【棠棣八章,章四句。】
伐木
伐木丁丁,鸟鸣嘤嘤。本韵。出。自。幽。谷。迁。于。乔。木。本韵。[评]佳语,似闲非闲。嘤其鸣矣,求其友、声、相彼鸟矣,犹求友声;矧伊人矣,不求△友△生!神之听之,终和且平。本韵。○兴而比也。
伐木许许,酾酒有藇。既有肥羜,以速△父△。宁适不来,微我弗顾本韵。于粲洒扫,陈馈八簋。既有肥牡,以速诸△舅△。宁适不来,微我有咎本韵。○兴也。下同。
伐木于阪,酾酒有衍。笾豆有践,兄△弟△无远。民之失德,干糇以愆。本韵。有酒湑我。无酒酤我。坎坎鼓我。蹲蹲舞我。[评]以「我」字作助字,妙。迨我暇矣,饮此湑本韵。矣。
此燕朋友、亲戚、兄弟之乐歌。一章言朋友也;二章言诸父,亲也;诸舅,戚也;三章言兄弟也。解者唯以朋友为言,非也。下二章言燕飨之事。首章不及者,反复言朋友之义,故不暇及,以下数章互见也。深得前虚后实之妙。篇中曰「八簋」,曰「民之失德」,自是天子之诗。
[一章]「伐木」是兴,「鸟鸣」是比:盖以「鸟鸣」比朋友,以「伐木」兴「鸟鸣」也。章法奇变。旧解皆以为兴,或以「伐木」亦作比朋友义,皆非。鸟以据乔木而嘤鸣相应为乐,若幽谷则不堪,故以「出自幽谷,迁于乔木」二句承上起下;绰有妙致。「神听」二句又接得出人意外;作盟神矢词解,自可。
[二章、三章]下二章惟以「伐木」为兴,则上「鸟鸣」之为比自明。此处「伐木」为兴,亦承上来,又不必与下旨有关会也。看诗全要圆通无滞方佳。「宁适不来,微我弗顾」,谓「宁得不来乎,无乃不我肯顾也」「微我有咎」,谓「无乃以我有咎也」自反之意,较前益深。集传云「谓宁使彼适有故而不来,而无使我思意之有不至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