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也不倾倒。入虚如有人,虽无人境界,此心常严肃,如对大宾然,此便是主一无适意。又如人入神祠中,此心全归向那神明上,絶不敢生些他念,専専一一,便是不二不三,就此时体认,亦见得主一无适意分晓。
整齐严肃,敬之容。如坐而倾跌,衣冠落魄,便是不敬。
上蔡所谓常惺惺法,是就心地上做工夫处,说得亦亲切。盖心常醒在这里,便常惺惺,恁地活。若不在,便死了。心纔在这里,则万理森然于其中。古人谓“敬,徳之聚”,正如此。须实下持敬工夫,便自见。
文公敬斋箴,正是铺叙日用持敬工夫节目,最亲切,宜列诸左右,常目在之,按为准则做工夫,久久自别。
恭敬
恭就貌上说,敬就心上说。恭主容,敬主事。
恭有严底意,敬字较实。
身体严整,容貌端庄,此是恭底意。但恭只是敬之见于外者,敬只是恭之存于中者。敬与恭不是二物,如形影然,未有内无敬而外能恭者,亦未有外能恭而内无敬者。此与忠信、忠恕相闗一般。
“坐如尸,立如齐”,便是敬之容。“正其衣冠,尊其瞻视,俨然人望而畏之。”便是恭之容。
敬,工夫细宻;恭,气象阔大。敬,意思卑屈;恭,体貌尊严。
文公曰:以成徳而论,则敬字不如恭之安。以学者做工夫而言,则恭字不如敬之切。
古人皆如此着力,如尧之钦明,舜之温恭,汤之圣敬日跻,文王之缉熈敬止,都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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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下
道
道,犹路也。当初命此字是从路上起意。人所通行方谓之路,一人独行不得谓之路。道之大纲,只是日用间人伦事物所当行之理。众人所共由底方谓之道。大槩须是就日用人事上说,方见得人所通行底意亲切。若推原来歴,不是人事上刬然有个道理如此,其根原皆是从天来。故横渠谓“由太虚,有天之名;由气化,有道之名。”此便是推原来歴。天即理也。古圣贤说天,多是就理上论。理无形状,以其自然而言,故谓之天。若就天之形体论,也只是个积气,恁地苍苍茫茫,其实有何形质。但横渠此天字是说理。理不成死定在这里?一元之气流出来,生人生物,便有个路脉,恁地便是人物所通行之道。此就造化推原其所从始如此。至子思说“率性之谓道”,又是就人物已受得来处说,随其所受之性,便自然有个当行之路,不待人安排着。其实道之得名,须就人所通行处说,只是日用人事所当然之理,古今所共由底路,所以名之曰道。
老庄说道,都与人物不相干,皆以道为超乎天地器形之外。如云“道在太极之先”,都是说未有天地万物之初,有个空虚道理。且自家身今见在天地之后,只管想象未有天地之初一个空虚底道理,与自家身有何干涉?佛氏论道,大槩亦是此意。但老氏以无为宗,佛氏以空为宗,以未有天地之先为吾真体,以天地万物皆为幻化,人事都为粗迹,尽欲屏除了,一归真空,乃为得道。不知道只是人事之理耳。“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自有形而上者言之,其隐然不可见底则谓之道;自有形而下者言之,其显然可见底则谓之器。其实道不离乎器,道只是器之理。人事有形状处都谓之器,人事中之理便是道。道无形状可见,所以明道曰:道亦器也,器亦道也。须着如此说,方截得上下分明。
道非是外事物有个空虚底,其实道不离乎物,若离物则无所谓道。且如君臣有义,义底是道,君臣是器。若要看义底道理,须就君臣上看,不成脱了君臣之外别有所谓义?父子有亲,亲底是道,父子是器。若要看亲底道理,须就父子上看,不成脱了父子之外别有所谓亲?即夫妇,而夫妇在所别;即长幼,而长幼在所序;即朋友,而朋友在所信。亦非外夫妇、长幼、朋友而有所谓别、序与信。圣门之学,无一不实。老氏清虚厌事,佛氏屏弃人事,他都是把道理做事物项头玄妙底物看,把人事物做下面粗底,便都要摆脱去了。
若就事事物物上看,亦各自有个当然之理。且如足容重,足是物,重是足当然之理。手容恭,手是物,恭是手当然之理。如视思明,听思聪,明与聪便是视听当然之理。又如坐如尸,立如齐,如尸如齐便是坐立当然之理。以类而推,大小髙下,皆有个恰好底道理,古今所通行而不可废者。自圣门实学不明,然后有老庄佛氏一切等说。后世儒者才说到道,便渉老庄去。如子云用心亦甚苦,然说到道理,皆是黄老意。如中首所谓灵根及“爰清爰净,逰神之庭,惟寂惟寞,守德之宅”等说,都是纯用老子意。
论道之大原,则是出于天。自未有天地之先,固是先有理。然才有理,便有气。才有气,此理便在乎气之中,而不离乎气。气无所不在,则理无所不通。其盛着见于造化发育,而其实流行乎日用人事,千条万绪,人生天地之内,物类之中,全具是道,与之俱生,不可须臾离。故欲求道者,须是就人事中,尽得许多千条万绪当然之理,然后可以全体是道,而实具于我。非可舍吾身人事,超乎二气之表,只管去穷索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