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溺而不援,便是豺狼,故援之者,所以通乎经也。如危邦不入,乱邦不居,此经也。佛肸召,子欲徃,则权也。然须圣人理明义精,方用得不差。
权,只是时措之宜。“君子而时中”,时中便是权。天地之常经是经,古今之通义是权。
问权与中何别?曰:知中然后能权,由权然后得中。中者,理所当然而无过不及者也。权者,所以度事理而取其当然,无过不及者也。
论语从共学至可与立,方可与权。天下事到经所不及处,实有碍,须是理明义精,方可用权。且如武后易唐为周,张柬之辈于武后病中扶策中宗出来。胡氏管见说武后乃社稷之贼,又是太宗才人,无妇道,当正大义,称高祖、太宗之命,废为庶人而赐之死。但天下岂有立其子而杀其母?南轩谓此时当别立个贤宗室,不应立中宗,他也只见得后来中宗不能负荷,故发此论。文公谓:南轩之说亦未是,须是身在当时,亲见得人心事势是如何。如人拳拳中宗,中宗又未有失德,如何废得?人心在中宗,纔废便乱。须是就当时看得端的,方可权度。所以用权极难。
(先生所编文公竹林精舍语録,亦以后来言之,则中宗不可立,以当时言之,中宗又未有可废之罪,天下人心皆瞩望中宗,髙宗别无子,不立中宗,又恐失天下之望。是时承干亦有子,但人心不属,若卒然妄举,失人心,做不行。又事多最难处,今生数百年后,只据史传所载,不见得当时事情,亦难断定。须是身在当时,亲见那时事情如何。若人心不在中宗,方可别立宗室;若人心在中宗,只得立中宗。
文中子说:权义举而皇极立。说得亦未尽。权固义精者然后用得不差,然经亦无义不得。盖合当用经时须用经,当用权时须用权,度此得宜便是义,便是二者都不可无义。如秦王世民杀太子建成,是不当用权而用权者也。王魏不死于建成而事太宗,是当守经而不守经者也。自魏晋而下,皆于国统未絶,而欺人孤寡,托为受襌,皆是当用经而不用经,不当用权而用权者也。又如季札终于固譲而不肯立,卒自乱其宗国,是于守经中见义不精者也。张柬之等五王反正,中宗诛诸武而留一武三思,卒自罹祸之惨,是于用权中见义不精者也。)
义利
义与利相对而实相反。纔出乎义,便入乎利,其间相去甚微,学者当精察之。自文义而言,义者,天理之所宜;利者,人情之所欲,欲是所欲得者。就其中推广之,纔是天理所宜底,即不是人情所欲;纔是人情所欲底,即不合于天理之所宜。天理所宜者,即是当然而然,无所为而然也。人情所欲者,只是不当然而然,有所为而然也。天理所宜是公,人情所欲是私。如货财、名位、爵禄等,此特利之粗者。如计较强弱多寡便是利,如取己之便宜亦是利,如求名觊效,如狥己自私,如狥人情而为之,如有外慕底心,皆是利。然货财名位爵禄等,亦未可便做利,只当把一件事看,但此上易陷于利耳。
古人取民,惟以井田什一之赋。此是取以为天下国家经常之用,不可缺者。其余山林川泽,悉与民共之,无一毫私取以为己有。葢圣人出来君天下,姑以应天下之望,不以天下为己利。所以凡事皆公天下之大义而为之,分天下之地为万国,与有德有功者共之。王畿千里,公侯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庶人受田百畆。孟子谓“行一不义、杀一不辜而得天下,不为。”最说得圣人心上大义出。天下是至大底物,一不义一不辜是至微底事,不肯以其所至微而易其所至大,可见此心纯是义,无一点利底意思。后世以天下为己私,己是利了,及做一切事都是利。毁封建公天下之大法而为郡县,欲摠天下之权归于己,不能井天下之田以授民。民自买田为生,官司又取他牙税。及秋夏取税,名色至多,至茶盐酒酤,民生公共急切之用,尽括为己有。凡此等大节目处,都是自利之私,无一点义。其诡谲自私细微曲折处,更不待说。
在学者论之,如货财亦是人家为生之道,似不可阙,但当营而营,当取而取,便是义。若出于诡计左道,不当营而营,不当取而取,便是利。有一般人己自足用,又过用心于营殖,固是利。又有一般人生长富足,不复营殖,若不为利,然吝啬之意笃,计较之心重,合当切用,一毫不拔,此尤利之甚者。如名位爵禄,得之以道,非出于私意计较,是当得而得,便是义。若得之不以道,出于私意计较,是不当得而得,如鬻爵鬻举,左道图荐,章苞苴、营差遣等类,皆是利。如万锺不辨礼义,乃为宫室、妻妾、所识穷乏而受之,便是利。原思为宰,义当受常禄之粟九百,他却以为多而辞之,便是利,不是义。子华为师使于齐,义不当请粟,而冉子为之请,便是利。周公以叔父之亲处三公,享天下之富,是义之所当享。季氏以鲁卿而富于周公,乃过于封殖,便是利。
有所为而为,如有所慕而为善,有所畏而不为恶,皆是利。如为获而耕,为畬而菑,便是利。于耕而望获,利;于菑而望畬,亦是利。易曰:不耕获,不菑畬。是无所为于前,无所觊于后,此方是义。如“哭死而哀,非为生也;经德不回,非以干禄也;言语必信,非以正行也。”此皆是当然而然,便是义。如为生而哀,为干禄而不回,为正行而必信,便是利。如赤子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