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
水激逆流,火激横发,人激乱作,君子慎其所以激者。愧之,则小人可使为君子,激之,则君子可使为小人。
事前忍易,正事忍难;正事悔易,事后悔难。
说尽有千说,是却无两是。故谈道者必要诸一是而后精,谋事者必定于一是而后济。
世间事各有恰好处,慎一分者得一分,忽一分者失一分,全慎全得,全忽全失。小事多忽,忽小则失大;易事多忽,忽易则失难。存心君子自得之体验中耳。
到一处问一处风俗,果不大害,相与循之,无与相忤。果于义有妨,或不言而默默转移,或婉言而徐徐感动,彼将不觉而同归于我矣。若疾言厉色,是己非人,是激也,自家取祸不惜,可惜好事做不成。
事有可以义起者,不必泥守旧例;有可以独断者,不必观望众人。若旧例当,众人是,莫非胸中道理而彼先得之者也,方喜旧例免吾劳,方喜众见印吾是,何可别生意见以作聪明哉?
此继人之后者之所当知也。
善用明者,用之于暗;善用密者,用之于疏。
你说底是我便从,我不是从你,我自从是,仍私之有?你说底不是我便不从,不是不从你,我自不从不是,何嫌之有?
日用酬酢,事事物物要合天理人情。所谓合者,如物之有底盖然,方者不与圆者合,大者不与小者合,欹者不与正者合。
覆诸其上而不广不狭,旁视其隙而若有若无。一物有一物之合,不相苦窳;万物各有其合,不相假借。此之谓天则,此之谓大中,此之谓天下万事万物各得其所,而圣人之所以从容中,贤者之所以精一求,众人之所以醉心梦意、错行乱施者也。
事有不当为而为者,固不是;有不当悔而悔者,亦不是。
圣贤终始无二心,只是见得定了。做时原不错,做后如何悔?
即有凶咎,亦是做时便大[扌弃]如此。
心实不然,而迹实然。人执其然之迹,我辨其不然之心,虽百口,不相信也。故君子不示人以可疑之迹,不自诬其难辨之心。何者?正大之心孚人有素,光明之行无所掩覆也。倘有疑我者,任之而已,哓哓何为?
大丈夫看得生死最轻,所以不肯死者,将以求死所也。死得其所,则为善用死矣。成仁取义,死之所也,虽死贤于生也。
将祭而齐其思虑之不齐者,不惟恶念,就是善念也是不该动的。这三日里,时时刻刻只在那所祭者身上,更无别个想头,故曰精白一心。才一毫杂便不是精白,才二便不是一心,故君子平日无邪梦,齐日无杂梦。
彰死友之过,此是第一不仁。生而告之也,望其能改,彼及闻之也,尚能自白,死而彰之,夫何为者?虽实过也,吾为掩之。
争利起于人各有欲,争言起于人各有见。惟君子以淡泊自处,以知能让人,胸中有无限快活处。
吃这一箸饭,是何人种获底?穿这一匹帛,是何人织染底?
大厦高堂,如何该我住居?安车驷马,如何该我乘坐?获饱暖之休,思作者之劳;享尊荣之乐,思供者之苦,此士大夫日夜不可忘情者也。不然,其负斯世斯民多矣。
只大公了,便是包涵天下气象。
定、静、安、虑、得,此五字时时有,事事有,离了此五字便是孟浪做。
公人易,公己难;公己易,公己于人难;公已于人易,忘人己之界而不知我之为谁难。公人处,人能公者也;公已处,己亦公者也。至于公己于人,则不以我为嫌时,当贵我富我。
泰然处之而不嫌于尊己事,当逸我利我。公然行之而不嫌于厉民,非富贵我,逸利我也。我者,天下之我也。天下名分纪纲于我乎寄,则我者,名分纪纲之具也。何嫌之有?此之谓公己于人,虽然,犹未能忘其道,未化也。圣人处富贵逸利之地,而忘其身;为天下劳苦卑因,而亦忘其身。非曰我分当然也,非曰我志欲然也。譬痛者之必呻吟,乐者之必谈笑,痒者之必爬搔,自然而已。譬蝉之鸣秋,鸡之啼晓,草木之荣枯,自然而已。夫如是,虽负之使灰其心,怒之使薄其意,不能也;况此分不尽,而此心少怠乎?况人情未孚,而惟人是责乎?夫是之谓忘人己之界,而不知我之为谁。不知我之为谁,则亦不知人之为谁矣。不知人我之为谁,则六合混一,而太和元气塞于天地之间矣。必如是而后谓之仁。
才下手便想到究竟处。
理、势、数皆有自然。圣人不与自然斗,先之不敢于之,从之不敢迎之,待之不敢奈之,养之不敢强之。功在凝精不撄其锋,妙在默成不揭其名。夫是以理、势、数皆为我用,而相忘于不争。噫!非善济天下之事者,不足以语此。
心一气纯,可以格天动物,天下无不成之务矣。
握其机使自息,开其窍使自噭,发其萌使自峥,提其纲使自张,此老氏之术乎?曰:非也。二帝三王御世之大法不过是也。解其所不得不动,投其所不得不好,示其所不得不避。天下固有抵死而惟吾意指者,操之有要而敁敪其心故也。化工无他术,亦只是如此。
对忧人勿乐,对哭人勿笑,对失意人勿矜。
与禽兽奚择哉?于禽兽又何难焉?此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