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之天下哉!治天下,以天下而责一人之独至于己,故养先于教,礼先于刑,所为易从而能化也。
行之笃者,敦笃云乎哉!如天道不已而然,笃之至也。
敦笃者,奋发自强于必为,勇之次者也。如天道不已而然,则仁者之终身无违也。以天体身,以身体道,知其不容已,而何已之有!
君子于天下,达善达不善,无物我之私。
达者,通物我于一也。君子所欲者,纯乎善而无不善尔。若善则专美于己,不善则听诸物,是拒物私我而善穷于己,不善矣。
循理者共悦之,
己有善则悦,人有善,视之无异于己,是达善也。
不循理者共改之。
己有过则改,人有恶,则反求自讼而化之,是达不善也。
改之者,过虽在人如在己,不忘自讼;
“万方有罪,罪在朕躬”,非但天子为然。横逆不改而三自反,所以尽己而感人也。
共悦者,善虽在己,盖取诸人而为,必以与人焉。
己知之,待人言而行之,归其功于人,不自有也。
善以天下,不善以天下,是谓达善达不善。
形迹化而天理流行,神化之事也。然学者克去己私以存心,则亦何远之有哉!
善人云者,志于仁而未致其学,能无恶而已,“君子名之必可言也”如是。
学,谓穷理精义以尽性之功,名之曰善人,则其实也。无恶之谓善。
善人,欲仁而未致其学者也。欲仁,故虽不践成法,亦不陷于恶,有诸己也。
仁者心之安,心所不安则不欲,故不陷于恶。乡原则践成法以自文,而不恤其心之安,故自以为善者皆恶人,虽欲之相似而实相反。
“不入于室”由不学,故无自而入圣人之室也。
善人而学,则洗心藏密而入圣人之室矣,圣非不可学而至也。
恶不仁,故不善未尝不知;
恶之诚则知之明,不善当前而与己相拂,如恶恶臭,过前而即知之。
徒好仁而不恶不仁,则习不察,行不着。
未尝取不仁之恶而决择之,则或见为当然,狎习之而不知恶。故穷异端之妄,必知其不仁之所在,然后别天理之几微;不然,且有如游、谢诸子暗淫于其说者矣。司马君实好善笃而恶恶未精,故苏子瞻与游而不知择。道虽广而义不得不严,君子所以反经而消邪慝也。
是故徒善未必尽义,徒是未必尽仁;
徒欲善而不辨其恶以去之,则义有所不正;徒行其是而不防是之或非,则仁有所不纯。
好仁而恶不仁,然后尽仁义之道。
严以拒不仁而辨之于微,然后所好者纯粹以精之理行,习之似是而非者不能乱也。故坤之初六,履霜而辨坚冰之至。荀彧唯不知此,是以陷于乱臣贼子之党而不自知。
“笃信好学”,笃信不好学,不越为善人信士而已。
越,过也。学以充实其所以然之理,作圣之功也。
此节旧连下章,传写之讹,今别之。
“好德如好色”,好仁为甚矣。
求必得也。
见过而内自讼,恶不仁而不使加乎其身,恶不仁为甚矣。
不容有纤芥之留也。
学者不如是,不足以成身,
成身者,卓然成位乎中,直方刚大而无愧怍于天人也。
故孔子未见其人,必叹曰“已矣乎”,思之甚也。
君子之好恶用诸己,小人之好恶用诸物,涵泳孔子之言而重叹之,张子之学所为壁立千仞,而不假人以游溢之便。先儒或病其已迫,乃诚伪之分,善恶之介,必如此谨严而后可与立。彼托于春风沂水之狂而陶然自遂者,未足以开来学、立人道也。
孙其志于仁则得仁,孙其志于义则得义,惟其敏而已。
孙,顺也,顺其志也;志于仁义而不违。志与相依而不违,则不能自已而进于德矣。此释说命“孙志时敏”之义,明孙非柔缓之谓,乃动与相依,静与相守,敏求而无须臾之违也。
博文约礼,由至著入至简,故可使不得叛而去。
文者,礼之著见者也。会通于典札,以服身而制心,所谓至简也。不博考于至著之文,而专有事于心,则虚寂恍惚以为简,叛道而之于邪矣。
温故知新,多识前言往行以畜德,
温故知新,非以侈见闻之博;多识而力行之,皆可据之以为德。
绎旧业而知新益,思昔未至而今至,
即所闻以验所进。
缘旧所见闻而察来,
据所闻,以义类推之。
皆其义也。
皆博文之益也。存神以立本,博文以尽其蕃变,道相辅而不可偏废。
责己者当知天下国家无皆非之理,
人虽穷凶极恶,亦必有所挟以为名,其所挟之名则亦是也。尧以天下与人而丹朱之傲不争,若殷之顽民称乱不止,亦有情理之可谅。倘挟吾之是以摘彼之非,庸讵不可!而己亦有歉矣。大其心以体之,则唯有责己而已。
故学至于不尤人,学之至也。
学以穷理而成身,察理于横逆之中,则义精而仁弘,求己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