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义入神,事豫吾内以利吾外,利用安身,素利吾外以养吾内”;“言有教,动有法,昼有为,宵有得,息有养,瞬有存”;欲学者之密涵养也。曰“大其心则能体天下之物,物有未体则心为有外,世人之心止于闻见之狭,圣人尽性,不以见闻牿其心,其视天下,无一物非我”;“天大无外,故有外之心不足以合天心,见闻之知乃物交而知,非德性所知,德性所知不萌于见闻”;“心苟不忘,则虽接人事即是实行,莫非道也,心若忘之,则终身由之只是俗事,学者存意之不忘,庶游心浸熟,有一日脱然如大寐之得醒”;欲学者之默体认也。曰“未知立心,恶思多之致疑,既知所立,恶讲治之不精”;“阳明胜则德性用,阴浊胜则物欲行”;“纤恶必除,善斯成性矣,察恶未尽,虽善必粗矣”;欲学者之常省察也。曰“人私意以求是未必是,虚心以求是方为是,责己者当知天下国家无皆非之理,人之耻于就问,便谓我胜于人,只是病在不知求是为心。故学者当无我”,“无我而后大,大成性而后圣”;欲学者之克己也。
其极功在于穷神化,一天人,尽性以至命。其说曰:“性者万物之一源,非有我之得私。”故以乾坤称父母,民物为胞与,“立必俱立,知必周知,爱必兼爱,成不独成”,“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道,为去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而后已。其尤所者,在于穷理率性,辨诸子之浅妄,辟释氏之讠皮淫以卫道。故其说曰:“太虚不能无气,气不能不聚而为万物,万物不能不散而为太虚”;“聚亦吾体,散亦吾体,知死之不亡者,可与言性”,“诸子浅妄,有有无之分”,“释氏不知天命,而以心法起灭天地”,比之凝冰;谓儒者“天人合一,致学而可以成圣,得天而未始遗人”;“自释氏之说炽传中国,使英才间气,生则溺耳目恬习之事,长则师世儒宗尚之言,冥然被驱,因谓圣人可不而至,大道可不学而知,故未识圣人心,巳谓不必求其迹,未见君子志,已谓不必事其文,此人伦所以不察,庶物所以不明,治所以忽,德所以乱”;以不知穷理蔽浮鄙之失,以闻知便了为学者深戒。此其大略也。
今学者大患,患其志之不立。志立矣而功或不继,功勤矣乃复沦胥空寂,变于夷而不自觉,悠悠,斯道何赖焉!倘读是书者,爽然悟,慨然有立志,进进不已,而不为异学所惑,非苟知之,亦允蹈之,发张子之蕴以发孔孟之蕴,而衍斯道之传于不坠,斯固张子立言之旨,沈公表章之意乎!
万历戊午九月朔,岐阳后学袁应泰序。
○喻三畏顺治癸巳本张子全书序
予髫年于芸窗之下披阅图史,每值横渠先生撰著,初读一过,取目爽心豁,及再四吟咏,不觉意旷神怡,徘徊击节,不能去怀,知先生之羽翼道统,宗盟斯文,系匪浅鲜也,但以不获先生全集之为歉耳。后得筮仕关中,叨佐岐阳,知关中为先生故里,岂意先生竟凤之坞人也,大快予数年来景仰之至意矣。甫下车,即展拜祠下,先生仪像俨然,令人起敬起肃,恍如受先生耳提面命焉。
遂求先生全集于文献之家,而乡先达果进予而言曰:“先生著作,虽传今古,遍天下,惟吾郡实为大备。前都门芳扬沈太公祖尊先生教,搜索殆偏,寿之木以广其传,至今家弦户诵,衍先生泽使之灵长者,沈公力也。惜兵火频仍,灾及枣梨,致残其半矣。”予聆之,恻然心惕,随命取旧刻而序次之,果落遗者不仅数十叶也。予叹曰:“予幼而学先生学,佩服先生有年矣,至今日而忍令先生之文章道德沦为断简残编耶!”敬捐薄俸,爰命梓人补为完璧,敢曰媲前贤沈大人之有功文教乎?特快予夙心云尔,并亦使后起者继先生为有据也。敬序。
顺治癸巳之吉,三韩后学喻三畏序。
○李月桂康熙壬寅本张子全书序
粤考雍州之域,土厚风朴,故其间多淳庞博雅,或以理学鸣,或以词翰显,论列非不烂然盈帙,裒然为一代文章宗匠,至究其实,则支离衍蔓,无裨世教,君子奚取乎!今观于横渠先生所著而有感焉。
先生性嗜诵习,初上书谒见范文正公,因劝读中庸,先生犹以为未足,又访诸释老之旨,知无所得,反而求之经学。故乃静座一室,右左简编,仰而读,俯而思,将以顺性命之理,合阴与阳而立天之道,合柔与刚而立地之道,合仁与义而立人之道。不尚释氏,不崇虚无,上接羲文之奥义,下承周孔之薪传;表章绝学,阐发微言,深得河洛之密旨,浑然太极之纯粹。千秋百代之后,读先生书,想见先生之为人,俎豆尸祝,直更仆难数,其与程朱诸贤共为宗盟道统,非浅鲜也。
余弱冠时,披诵历代名籍,夙闻先生载籍,学有本源,景仰遐芳,有求未获,每一念及,徘徊太息。余今分藩关西,亲炙里居,得全集而置之案头,政事暇而讲求吟咏,纟由绎领略,心旷神怡,严如师保在前,不啻耳提面命。先生之有功数圣,有补世教,殆非饰章绘句炫人观美者所可拟也。先生序中有确论矣,奚俟余言!余得受读抚卷,窥著作之奥而不扬先生之休,有弗忍也,谨漫为序,亦以少慰仰企之心云耳。
时康熙壬寅仲秋,钦差分守关西道兼管粮饷驿传陕西布政司右参政后学李月桂谨撰。
○张伯行康熙四十七年本张横渠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