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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日知录-清-顾炎武-第245页

贡》“潍淄其道”,《左传。襄公十八年》:“晋师东侵及潍”是也。其子或省“水”作“维”,或省“系”作“淮”,又或从“心”作“惟”,总是一字。《汉书。地理志》琅邪郡“朱虚”下、“箕”下作“维”,“灵门”下、“横”下、“折泉”下作“淮”,上文引《禹贡》:“惟甾其道”又作“惟”,一卷之中,异文三见。
《通鉴。梁武帝纪》:“魏李叔仁击邢杲于惟水。”古人之文或省,或惜其旁,并从“鸟隹”之“隹”则一尔。径人误读为“淮沂其”之“淮”,而呼此水为槐河,失之矣。
又如《三国志。吴主传》:“作棠邑涂塘,以淹北道。”《晋书。宣帝纪》:“王凌诈言吴人塞涂水。”《武帝纪》:“琅邪王出余中。”《海西公纪》:“桓温自山阳及会稽,王昱会于涂中。”《孝武纪》:“遣征虏将军谢石帅舟师屯涂中。”《安帝纪》:“谯王尚之众溃逃于涂中。”并是“滁”字,《南史。程文季传》:“秦郡前江浦通涂水”是也。古“滁”省作“涂”,与“潍”省作“淮”正同,韵书并不收此二字。
○劳山劳山之名,《齐乘》以为“登之者劳”,又云一作“牢丘”,长春又改为“鳌”,皆鄙浅可笑。按《南史》:“明僧绍隐于长广郡之崂山。”《本草》:“天麻生太山、崂山诸山。”则字本作“崂”,若《魏书。地形志》、《唐书。姜抚传》、《宋史。甄栖真传》并作“牢”,乃传写之误。《诗》:“山川悠远,维其劳矣。”笺云:“劳劳,广阔。”则此山或取其广阔而名之。郑康成,齐人;劳劳,齐语也。
《山海经。西山经》亦有劳山,与此同名。
《寰字记》:“秦始皇登劳盛山,望蓬莱,後人因谓此山一名劳盛山。”误也。劳、盛,二山名,劳即劳山,盛即成山。《史记。封禅书》:“七曰日主,祠成山。成山斗入海。”《汉书》作“盛山”,古字通用,齐之东偏,环以大海,海岸之山莫大于劳、成二山,故始皇登之。《史记。秦始皇纪》:“令入海者赍捕巨鱼具,而自以连弯,侯大鱼至,射之。自琅邪北至荣成山,弗见。至之罘,见巨鱼,射杀一鱼。”正义曰:“荣成山即成山也。”按史书及前代地理书,并无荣成山,予向疑之。以为其文在琅邪之下,成山之上,必“劳”字之误。後见王充《论衡》引此,正作“劳成山”。乃知昔人传写之误,唐时诸君亦未之详考也,遂使劳山并盛之名,成山冒荣之号。今特著之,以正史书二千年之误。先生《劳山图志序》略曰:劳山在今即墨县东南海上,距城四五十里,或八九十里。有大劳、小劳,其峰数十,总名曰劳,《志》言秦始皇登劳盛山,望蓬莱,因谓此山一名劳盛,而不得其所以立名之义。《汉书》:“成山”作“盛山”,在今文登县东北,则劳、盛自是二山,古人立言尚简,齐之东偏,三面环海,其斗入海处,南劳而北盛,贝尽乎齐东境矣。其山高大深阻,旁薄二三百里。以其僻在海隅,故人迹罕至。秦皇登之,是必万人除道,百官扈从,千人拥挽而後上也。五不生,环山以外,土皆疏脊,海滨斥卤,仅有鱼蛤,亦须其时。秦皇登之,必一郡供张,数县储亻待,四民废业,千里驿骚而後上也。于是齐人苦之,而名之曰劳山,其以是夫?古之圣王劳民而民忘之,秦皇一出游而劳之名传之千万年。然而致止则有由矣。《汉志》言齐俗夸诈。自大公、管仲之馀,其言霸术已无遗策。而一二智慧之士猖为迂怪之谈,以耸动天下之听,不过欲时君拥,辩士诎服,为名高而已,岂知其患之至于此也!
○楚丘《春秋。隐公七年》:“戎伐凡伯于楚丘以归。”杜氏曰:“楚丘,卫地,在济阴成武县西南。”夫济阴之成武,此曹地也,而言卫非也。盖为僖公二年“城楚丘”同名而误。按卫国之封本在汲郡朝歌。懿公为狄所灭,渡河而东,立戴公,以庐于曹。杜氏曰:“曹,卫下邑。”《诗》所谓“思须与潜”,庐者,无城郭之称,而非曹国之曹也。《僖公三年》:“城楚丘。”杜氏曰:“楚丘,卫邑。”《诗》所谓“作于楚宫”,而非戎伐凡伯之楚丘也。但曰卫邑,而不详其地,然必在今滑县、开州之间。滑在河东,故唐人有“”魏、滑分河“之录矣。《水经注》乃曰:”楚丘,在成武西南,即卫文公所徙。“误矣。彼曹国之地,齐桓安得取之而封卫乎,以曹名同,楚丘之名又同,遂附为一地尔。
今曹县东南四十里有景山,疑即《商颂》所云:“陟彼景山,松柏丸丸”,而《左传。昭公四年》椒举言:“商汤有景毫之命”者也。《诗》:“望楚于堂,景山与京。”则不在此也。
○东汉陈留郡有东。《续汉志》注云:“《陈留志》曰:”故户牖乡有陈平祠。“而山阳郡有东缗,《续汉志》:”春秋时曰缗。“注云:”《左传。僖公二十三年》:“齐侯伐宋,围缗,”《前书》师古曰:“缗音。”《左传》解:“缗,宋邑。”高平昌邑县东南有东缗城。《史记。绛侯周勃世家》:“攻爰戚、东缗以往。”索隐曰:“山阳有东缗县。”属陈留者,音。属山阳者,音。《括地志》云:“东缗故城在兖州金乡县界。”《水经注》引《王海碑》辞曰:“使河堤谒者山阳东司马登。”是以“缗”为“”,误矣。《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