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此外无求焉,今则赖之以漕。不及汴矣,又恐坏临清也;不及临清矣,又恐坏济宁也;不及济宁矣,又恐坏徐州也;使皆无坏也,又恐漕渠不足于运也。了是数者,而後谓之治。故日所求之功大于禹。繇二文庄之言观之,则河水南趋之势已极,而一代之臣不过补苴罅漏,以塞目前之责而已,安望其为斯民计百世之长利哉。至于今日,而决溢之灾无岁不告。呜呼!其信非人力之所能治矣。“
《禹贡》之言治水也,曰播,曰潴。水之性合则冲,骤则溢。故别而疏之,所以杀其冲也,“又北播为九河”是也。旁而蓄之,所以节其溢也,“大野既潴”是也。必使之有所容而不为暴,然後钟美可以丰物,流恶可以阜民,而百姓之利,繇是而兴矣。今也不然,堤之、障之、逼之、束之,使之无以容其流,而不得不发其怒,则其不由地中而横出于原隰之间,固无怪其然也。丘仲深谓以一淮受黄河之全,然考之先朝徐有贞治河,犹疏分水之渠于濮,汜之间,不使之并趋一道,自弘治六年,筑黄陵冈以绝其北来之道,而河流总于曹、单之间,乃犹于兰阳,仪封各开一口而泄之于南。今复塞之,故河之在今日欲北不得,欲南不得,唯以一道入淮,淮狭而不能容,又高而不利下,则濒岁决于邳、宿以下,以病民而妨运。而邳、宿以下,左右皆有湖陂,河必从而入之。吾见刘贡父所云:“别穿一梁山烁者,将在今淮、泅之间。”而生民鱼鳖之忧殆未已也。
河政之坏也,起于并水之民贪水退之利,而占佃河旁汗泽之地,不才之吏因而籍之于官,然後水无所容,而横决为害。贾让言:“古者立国居民,疆理土地,必遗川泽之分,度水势所不及。大川无防,小水得人陂障,卑下以为汗泽,使秋水多得有所休息,左右游波宽缓而不迫,故曰:”善为川者决之使道。“又曰:”内黄界中有泽、方数十里,环之有堤。往十馀岁,太守以赋民,民今起庐舍其中,此臣亲见者也。《元史。河渠志》谓,黄河退涸之时,旧水泊于池多为势家所据,忽遇泛溢,水无所归,遂致为害。“由此观之,非河犯人,人自犯之。予行山东巨野、寿张诸邑,古时潴水之地,无尺寸不耕,而忘其昔日之为川浸矣,近有一寿张令修志,乃云梁山烁仅可十里,其虚言八百里,乃小说之惑人耳。此并五代、宋、金史而未之见也。书生之论,岂不可笑也哉!
陆文裕《续停骖录》曰:“河患有二,日决、日溢。决之害间见,而溢之害频岁有之。使贾鲁之三法遂而有成,亦小补耳。且当岁岁为之,其劳、其费可胜言哉。今欲治之,非大弃数百里之地不可。先作湖陂以潴漫波;其次则滨河之处,仿江南圩田之法,多为沟渠,足以容水;然後浚其淤沙,由之地中。而润下之性、必东之势得矣。”
按文裕之意,即贾让之上、中二策,而不敢明言。贾让言:“今行上策,徙冀州之民当水冲者,决黎阳遮害亭,放河使北入海。河西薄大山,东薄金堤,势不能远泛滥,期月自定。难者将曰:若如此,败坏城郭、田庐、冢墓以万数,百姓怨恨。今濒河十郡,治堤岁费且万万,及其大决,所残无数,如出数年治河之决,以业所徙之民,遵古圣之法,定山川之位。且大汉方制万里,岂其与水争咫尺之地哉。此功一立,河定民安,千载无患,故谓之上策。若乃多穿漕渠于冀州地,使民得以溉田,分杀了怒,虽非圣人法,然亦救败术也。”嗟夫,非有武帝之雄才大略,其孰能排众多之口,而创非常之原者哉。
平当使领河堤,奏按经义治水,有“决河深川,而无堤防壅塞”之文。宋开宝之诏亦曰:“朕每阅前书,详究经渎。至若夏後所载,但言导河至海,随山浚川,未闻力制湍流,广营高岸。今之言治水者计无出于堤、塞二事。箕子答武王之访,首言鲧堙洪水,汩陈其五行,帝乃震怒。後世治河之臣皆鲧也,非其人之愿为鲧,乃国家教之使为鲧也,是以水不治而彝伦敦也。
因河以为槽者,禹也。壅河以为漕者,明人也。故古曰河渠,今日河防。闻之先达言:天启以前,无人不利于河决者。侵克金钱,则自总河以至于闸官,无所不利;支领工食,则自执事以至于游闲无食之人,无所不利。其不利者,独业主耳。而今年决口,明年退滩,填淤之中,常得倍蓰,而溺死者特百之一二而已。于是频年修治,频年冲决,以驯致今日之害,非一朝一夕之故矣。国家之法使然,彼斗筲之人焉足责哉。
不独此也。彼都人士,为人说一事,置一物,未有不索其酬者。百官有司受朝廷一职事,一差遣,未有不计其获者,自府史胥徒上而至于公卿大夫,真可谓之同心同德者矣。苟非返普天率土之人心,使之先义而後利,终不可以致太平。故愚以为今日之务正人心,急于抑洪水也。
●卷十三○周未风俗《春秋》终于敬王三十九年庚申之岁,西狩获麟。又十四年,为贞定王元年癸酉之岁,鲁哀公出奔;二年,卒于有山氏。《左传》以是终焉。又六十五年,威烈王二十三年戊寅之岁,初命晋大夫魏斯、赵籍、韩虔为诸侯。又一十七年,安王十六年乙未之岁,初命齐大夫田和为诸侯。又五十二年,显王三十五年丁亥之岁,六国以次称王,苏秦为从长,自此之後,事乃可得而纪。自《左传》之终以至此,凡一百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