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亦皆闻而如见之,是其教较之儒释道而更广也。释道犹劝人以善,小说专导人以恶,奸邪淫盗之事,儒释道书所不忍斥言者,彼必尽相穷形,津津乐道。以杀人为好汉,以渔色为风流,丧心病狂,无所忌惮。子弟之逸居无教者多矣,又有此等书以诱之,曷怪其近于禽兽乎!
何晏之粉白不去手,行步顾影。邓扬之行步舒纵,坐立倾倚。谢灵运之每出入,自扶接者常数人,后皆诛死。而魏文帝体貌不重,风尚通脱,是以享国不永,后祚短促。史皆附之五行志,以为貌之不恭。昔子贡于礼容俯仰之间,而知两君之疾与乱,夫有所受之矣。子曰,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扬子法言曰,言轻则招忧,行轻则招辜,貌轻则招唇,好轻则招淫。
四明薛冈谓,士大夫子弟不宜使读世说,未得其隽永,先习其简傲。推是言之,可谓善教矣。防其乃逸乃谚之萌,而引之有物有恒之域,此以正养蒙之道也。南齐陈显达语其诸子曰,麈尾蝇拂,是王谢家物,汝不须捉此。即取于前烧除之。【杨氏曰】显达之烧麈尾别是一意,非教子弟厚重也,不当引入。
耿介
读屈子离骚之篇,乃知尧舜所以行出乎人者,以其耿介。同乎流俗,合乎污世,则不可与入尧舜之道矣。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是则谓之耿介,反是谓之昌披。夫道若大路然,尧桀之分必在乎此。
乡原
老氏之学所以异乎孔子者,和其光,同其尘,此所谓似是而非也。卜君、渔父二篇尽之矣,非不知其言之可从也,而义有所不当为也。子云而知此义也,反离骚其可不作矣。寻其大指,生斯世也,为斯世也,善斯可矣。此其所以为莽大夫与?【梁氏曰】扬雄作太玄准易,作法言准论语,未免妄矣。依仿体例,摹合词意,与王莽之学大诰金滕何异?东坡讥其以艰深文浅陋,亦不喜之。然有不可解者,蜀秦宓与王商书,谓子云行参圣师,比之孔子。吴陆绩释玄谓玄经与圣人同趣,虽周公孔子不能过。抱朴子以雄方仲尼,司马温公以为大儒,孟荀殆不足拟。曾子固以雄合箕子之明夷。其余誉之者甚众,而且力为湔洗。或谓法言安汉公之言,乃怨家所益。或谓太玄疾莽而作。或辨其无美新之事。冯元成以美新为刘棻作。汪琬跋雄传引杨庄简公子云祠堂记言雄不仕莽。而王介甫诸人说上符命、投阁皆谷子云事,不知何以得此于后人。宋绍兴中,陈公辅疏论王安石曰,王莽之篡,扬雄不能死,又仕之,更为剧秦美新之文。安石乃云,雄之仕合于孔子无可无不可之义。言出王安石,无足论已。孝廉翁承高尝云,汉分十三州刺史,莽并朔方入凉州,为十二。雄作州箴十二,独缺朔方,亦可证其为莽大夫也。
卜居、渔父,法语之言也。离骚、九歌,放言也。
俭约
国奢示之以俭,君子之行宰相之事也。汉汝南许劭,为郡功曹。同郡袁绍,公族豪侠,去濮阳令归,车徒甚盛,入郡界,乃谢曰,吾舆服岂可使许子将见之?遂以单车归家。晋蔡充好学,有雅尚,体貌尊严,为人所惮。高平刘整,车服奢丽,尝语人曰,纱縠,吾服其常耳。遇蔡子尼在坐,而经日不自安。北齐李德林父亡,时正严冬,单衰徒跣,自驾灵舆,反葬博陵。崔谌休假还乡,将赴吊,从者数十骑,稍稍减留,比至德林门,才余五骑,云,不得令李生怪人熏灼。李僧伽修整笃业,不应辟命。尚书袁叔德来候僧伽,先减仆从,然后入门。曰,见此贤令,吾羞对轩冕。夫惟君子之能以身率物者如此,是以居官而化一邦,在朝廷而化天下。魏武帝时,毛蚧为东曹掾,典选举,以俭率人,天下之士莫不以廉节自励,虽贵宠之臣,舆服不敢过度。唐大暦末,元载伏诛,拜杨绾为相。绾质性贞廉,车服俭朴,居庙堂未数日,人心自化。御史中丞崔宽,剑南西川节度使宁之弟。家富于财,有别墅在皇城之南,池馆台榭,当时第一,宽即日潜遣毁撤。中书令郭子仪,在邠州行营,闻绾拜相,坐中音乐减散五分之四。京兆尹黎干,每出入,驺从百余,亦即日减损,惟留十骑而已。李师古跋扈,惮杜黄裳为相,命一干吏寄钱数千缗,毡车子一乘。使者到门,未敢送。伺候累日,有绿舆自宅出,从婢二人,青衣褴缕,言是相公夫人。使者遽归,告师古。师古折其谋,终身不敢改节。此则禁郑人之泰侈,奚必于三年。变洛邑之矜夸,无烦乎三纪。修之身,行之家,示之乡党而已。道岂远乎哉!
大臣
记曰,大臣法,小臣廉,官职相序,君臣相正,国之肥也。故欲正君而序百官,必自大臣始。然而王阳黄金之论,时人既怪其奢。公孙布被之名,直士复讥其诈。则所以考其生平而定其实行者,惟观之于终,斯得之矣。【杨氏曰】说在陆放翁之温公布被铭。季文子卒,大夫人敛,公在位。宰庀家器为葬备,无衣帛之妾,无食粟之马,无藏金玉,无重器备,君子是以知季文子之忠于公室也。相三君矣,而无私积,可不谓忠乎?诸葛亮自表后主曰,成都有桑八百株,薄田十五顷,子孙衣食悉仰于家,自有余饶。至于臣在外任,无别调度,随身衣食悉仰于官,不别治生以长尺寸。若臣死之日,不使内有余帛,外有赢财,以负陛下。及卒,如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