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诗,景差方入楚,乐毅始游燕。按汉书高帝纪,徙齐楚大族昭氏、屈氏、景氏、怀氏、齐田氏五姓关中,与利田宅。【原注】景驹注,文颖曰,楚族景氏,驹名。王逸楚辞章句,三闾之职掌王族三姓,曰昭、屈、景。然则景差亦楚之同姓也。而仲文以为入楚,岂非梁陈已下之人,但事辞章,而不祥典据故邪?
梁武帝天监元年诏曰,雉兔有刑,姜宣致贬。此用孟子杀其糜鹿者如杀人之罪,而不知宣王乃田氏,非姜后也,与此一类。
李太白诗误
李太白诗,汉家秦地月,流影照明妃。一上玉关道,天涯去不归。按史记言,匈奴左方王将直上谷以东,右方王将直上郡以西,而单于之庭直代云中。汉书言呼韩邪单于自请留居光禄塞下,又言天子遣使送单于出朔方鸡鹿塞,【原注】今在河套内。后单于竟北归庭。乃知汉与匈奴往来之道,大抵从云中、五原、朔方,明妃之行亦必出此。故江淹之赋李陵,但云情往上郡,心留雁门。而玉关与西域相通,自是公主嫁乌孙所经,太白误矣。颜氏家训谓,文章地理必须惬当。其论梁简文雁门太守行而言日逐康居、大宛、月氏,萧子晖陇头水而云北注黄龙,东流白马。沈存中论白乐天长恨歌峨眉山下少人行,谓峨眉在嘉州,非幸蜀路。文人之病盖有同者。
梁徐悱登琅邪城诗,甘泉警烽侯,上谷抵楼兰。上谷在居庸之北,而楼兰为西域之国,在玉门关外。即此一句之中,文理已自不通,其不切琅邪城又无论也。【杨氏曰】琅邪城在建康,此言北魏来侵,烽火告警,自北而西也。
郭璞赋误
郭璞江赋,总括汉泗,兼包淮湘。淮泗并不入江,岂因孟子而误邪?【杨氏曰】括包本不言。
陆机文误
陆机汉高帝功臣颂,侯公伏轼,皇媪来归。乃不考史书之误。汉仪注,高帝母,兵起时,死小黄,后于小黄作陵庙。本纪,五年,即皇帝位于汜水之阳,追尊先媪为昭灵夫人。则其先亡可知。而十年有太上皇后崩,乃太上皇崩之误,文重书而未删也。侯公说羽,羽乃与汉约中分天下。九月,归太公、吕后,并无皇媪。【杨氏曰】高祖母则死矣,太公能禁其无妇乎?汉书项羽传云,归汉王父母、妻子。
字
春秋以上言文不言字,如左传于文止戈为武,故文反正为乏,于文皿虫为蛊。及论语史阙文,中庸书同文之类,并不言字。易,女子贞不字,十年乃字。诗牛羊腓字之。左传,其僚无子,使字敬叔。皆训为乳。书康诰,于父不能字厥子。左传,乐王鲋,字而敬,小事大,大字小。亦取爱养之义。唯仪礼士冠礼宾字之,礼记郊特牲冠而字之,敬其名也,与文字之义稍近,亦未尝谓文为字也。以文为字乃始于史记。秦始皇琅邪台石刻曰。同书文字。说文序云,依类象形,谓之文。形声相益,谓之字。文者物象之本。字者孳乳而生。【原注】孝经援神契亦有此语。周礼,外史掌达书名于四方。注云,古曰名,今曰字。仪礼聘礼注云,名,书文也,今谓之字。【原注】三国志注,孙亮时,有山阴朱育,依体像类,造作异字千名以上。此则字之名自秦而立,自汉而显也与?【钱氏曰】孔子曰,必也正名乎?郑注云,正名,谓正书字也。古者曰名,今世曰字。礼记曰,百名以上则书之于策。孔子见时教不行,故欲正其文字之误。后魏世祖始光二年,初造新字千余,诏书引孔子名不正,则事不成之语。江式论书表亦引孔子曰,必也正名乎。此汉儒相承之训诂。
许氏说文序,此十四篇,五百四十部,九千三百五十三文,解说凡十三万三千四百四十一字。以篆书谓之文,隶书谓之字。张揖上博雅表,凡万八千一百五十文。唐玄度九经宇样序,凡七十六部,四百廿一文。则通谓之文。
三代以上,言文不言字。李斯、程邈出,文降而为字矣。二汉以上,言音不言韵,周颙、沈约出,音降而为韵矣。
古文
古时文字不一。如汉汾阴宫鼎其盖铭曰,汾阴供官铜鼎盖二十枚。二十字作十十。鼎铭曰,汾阴供官铜鼎二十枚。二十字作●。其末曰,第二十三。二十字作廿。一器之铭三见而三不同,自唐以后,文字日繁,不得不归一律,而古书之不复通者多矣。
说文
【汝成按】说文容有拘牵讹阙,然其诂训精微,音转义通。既从古经,复多互文,未达其恉,则抵牾生矣。
自隶书以来,其能发明六书之指,使三代之文尚存于今日,而得以识古人制作之本者,许叔重说文之功为大,后之学者一点一画莫不奉之为规矩。而愚以为亦有不尽然者。且以六经之文,左氏、公羊、谷梁之传,毛苌、孔安国、郑众、马融诸儒之训,而未必尽合。况叔重生于东京之中世,所本者不过刘歆、贾逵、杜林、徐巡等十余人之说,【原注】杨慎六书索隐序曰,说文有孔子说,楚庄王说,左氏说,韩非说,淮南子说,司马相如说,董仲舒说,京房说,卫宏说,扬雄说,刘歆说,桑钦说,杜林说,贾逵说,傅毅说,官溥说,谭长说,王育说,尹彤说,张林说,黄颢说,周盛说,逯安说,欧阳侨说,宁严说,爰礼说,徐巡说,庄都说,张彻说。而以为尽得古人之意,然与否与?一也。五经未遇蔡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