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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日知录集释-清-顾炎武-第96页

注,则过门下、侍中、给事中按阅,有不可黜之,故放者多而留者少。景云中,以宋璟为吏部尚书,李乂、卢从愿为侍郎,皆不畏强御,请谒路绝,集者万余人,留者三铨不过二千,人服其公。宋时此法犹存,孝宗干道元年五月乙亥,诏未铨试人毋得堂除。未有若近代之一登科而受禄,如持券者也。
  停年格
  今之言停年格者,皆言起于后魏崔亮。今读亮本传,而知其亦有不得已也。传曰,迁吏部尚书。时羽林新害张彝之后,灵太
  后令武官得依资人选。官员既少,应选者多,前尚书李韶循常擢人,众情嗟怨。亮乃奏为格制,不问贤愚,专以停解日月为断,虽复官须此人,停日后者终于不得。庸才下品,年月久者则先擢用。沈滞者皆称其能。亮外甥司空咨议刘景安以书规亮曰,殷周以乡塾贡士,两汉由州郡荐才,魏晋因循,又置中正。谛观在昔,莫不审举,虽未尽美,足应十收六七。而朝廷贡秀才,止求其文,不取其理。察孝廉惟论章句,不及治道。立中正惟辨氏族,不考人才。至于取士之途不博,沙汰之理未精,而舅属当铨衡,宜改张易调,如之何反为停年格以限之?天下之士谁复修厉名行哉!亮答书曰,汝所言乃有深致,吾乘时徼幸,得为吏部尚书。常思同升举直,以报明主之恩,乃其本愿。昨为此格,有由而然。今已为汝所怪,千载之后,谁知我哉!古今不同,时宜须异。何者?昔有中正,品其才第,上之尚书,尚书据状,量人授职。此乃与天下群贤共爵人也。吾谓当尔之时,无遗才,无滥举矣,而汝犹云十收六七。况今日之选专归尚书,以一人之鉴照察天下。刘毅所云一吏部,两郎中,而欲究竟人物,何异以管窥天而求其博哉!今勋人甚多,又羽林入选,武夫崛起,不解书计,惟可彍弩前驱,指踪捕噬而已。忽令垂组乘轩,责以治效,是所谓未曾操刀而使专割。又武人至多,官员至少,设令千人共一官犹无官可授,况一人望一官,何由不怨哉!吾近面执,不宜使武人入选,请赐其爵,厚其禄。既不见从,是以权立此格,限以停年耳。昔子产铸刑书以救敝,叔向讥之以正法,何异汝以古礼难权宜哉。仲尼有言,知我者春秋,罪我者亦春秋。吾之此指其犹是也,但令将来君子知吾意焉。后甄琛、元修义、城阳王徽相继为吏部尚书,利其便己,踵而行之。自是贤愚同贯,泾渭无别,魏之失才自亮始也。【原注】辛琡为吏部尚书,上言,黎元之命系于长吏,若使惟取年劳,不简贤否,义均行雁,次若贯鱼,执簿呼名,一吏足矣。数人而用,何谓铨衡?书奏,不报。然观其答书之指,考其时事,由羽林之变既姑息于前,武人之除复滥开于后,不得已而为此例。今也上无陵压之勋人,下无噪呼之叛党,何疑何惮,而不复前王之制,乃以停年为断乎!
  魏书辛雄传,上疏言,自神龟末来,专以停年为选。士无善恶,岁久先叙,职无剧易,名到授官。执案之吏以差次日月为功能,铨衡之人以简用老旧为平直。且庸劣之人莫不贪鄙,委斗筲以共治之重,托硕鼠以百里之命,皆货贿是求,肆心纵意,禁制虽烦,不胜其欲。致令徭役不均,发调违谬,箕敛盈门,囚执满道。二圣明诏,寝而不遵。画一之法,悬而不用。自此中外之民相将为乱,盖由官授不得其人,百姓不堪其命故也。呜呼,此魏之所以未久而亡也欤?
  北齐书文襄帝纪,摄吏部尚书。魏自崔亮以后,选人常以年劳为制,文襄乃厘改前式,铨擢惟在得人。又沙汰尚书郎,妙选人地以充之。至于才名之士,咸被荐擢。
  通典,唐自高宗麟德以后,承平既久,人康俗阜,求进者众,选人渐多。总章二年,裴行俭为司列少常伯,始设长名姓历榜,引铨注之法,又定州县官资高下升降,以为故事,其后莫能革焉。至玄宗开元十八年,行俭子光庭为侍中兼吏部尚书。先是,选司注官惟亲其人之能否,或不次超迁,或老于下位,有出身二十余年不得禄者。又州县亦无等级,或自大入小,或初近后远,皆无定制。光庭始奏用循资格,【原注】新唐书本传,初,吏部求人,不以资考为限,所奖拔惟其才,往往得俊乂任之,士亦自奋。其后士人猥众,专务趋竞,铨品枉挠。光庭惩之,因行俭长名榜,乃为循资格。凡官罢满,以若干选而集,各有差等,官高者选少,卑者选多,无问能否,选满则注。限年蹑级,不得逾越,非负谴者皆有升无降,庸愚沈滞者皆喜,谓之圣书。虽小有常规,而抡才之方失矣。其有异才高行,听擢不次。然有其制而无其事,有司但守文奉式,循资例而已。自宋以下,年资之制大抵皆本于光庭也。
  宋孙沫资格论曰,三代以下,选举之法,其始终一切皆失者,其国家资格之制乎!今贤材之伏于下者,资格阂之也。职业之废于官者,资格牵之也。士之寡廉鲜耻者,争于资格也。民之困于虐政暴吏,资格之人众也。万事之所以抗弊,百吏之所以废驰,法制之所以颓烂决溃而不之救者,皆资格之失也。惟天之生大贤大德也,非以私厚其人,将使之辅生民之治者也。惟人之有大材大智者,非以独乐其身,将以振生民之穷者也。今小人累日而取贵仕,君子侧身而困卑位,贤者戴不肖于上,而愚者役智者于下,爵不考德,禄不授能,故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