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于内而至静,故不外获其身而不出见其人,至静不动,故无咎也。此文王明伏羲重艮之义。孔子《彖传》先曰:“艮,止也。时止则止,时行则行,动静不失其时,其道光明。”此所以明伏羲《艮》卦之义,兼体用而言也。曰:“艮,止也”,言其体之止也;又曰:“时止则止”,言其用之止也;“时行则行”,言其用之行也;“动静不失其时”,言其用之动静不失其时也;“其道光明”,因动静不失其时而得其道之光明也。后曰:“艮其止,止其所也,上下敌应,不相与也,是以不获其身,行其庭不见其人,无咎”,此所以明文王《彖》辞之义,专言体而不及用也。曰:“艮其止,止其所也”,言止非泛止,止必有所。所即心中止窍,一阳如粟,所止之处,即所谓天地之根,阴阳之门,五性皆备于此。故曰:“成性存存,道义之门。”故谓之为气机。又谓之为魂魄之合,又谓之为帝衷之降,又谓之为天命之性,又谓之为神,又谓之为仁,皆在此所也。曰:“上下敌应,不相与也”,言《易》之八纯卦皆上下敌应,其七卦皆初、四,二、五,三、六相与,惟艮独不相与;盖艮言天地人之心,一也,不可有二,二则非心矣。合内外而言之,故谓外艮之背,由于内艮之盎,艮止于内而不动,乃性之真也。老氏曰:“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亦指此性言也。又曰:“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归根曰静,是曰复命,复命曰常,知常曰明”,言此性之归根复命,则常静而常明也。释氏曰:“前一念不生即心,后一念不灭即佛,成一切相即心,离一切相即佛”,亦指此性言也。故予尝曰:三教之言性皆同,而作用不同,今之为禅学者,欲并作用而同之,所以施之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则泥。何哉?盖人之有生,性为之本,故儒、佛、老为教,皆由性起;性无二道,故吾圣人与佛、老之言性皆同,至于作用则有大不同者。程伯子曰:“‘释氏有体而无用’,正言其性之同、其用之不同也。后之学圣人者,于其可同者而反谓之不同,于其不可同者而反欲其同,所以混圣学于佛、老,杂经世于出世,此圣学所以不明,而天下后世皆由此斯误也。
“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此老氏专指精、气、神而言。“成性存存,道义之门”,此吾圣人专指仁、义、礼、智、信而言。其云门者,则专指其出入之机而言,皆此物也,故为门皆同。
尧之传舜,曰“允执厥中”,舜之传禹,曰“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此万世圣学之的也。其传自禹至汤,至文武,至皋夔稷契,至伊傅周召,至允执厥中,由此言之,则孔门之传授可知矣。
尧舜之传,曰人心、道心,孔子之传,曰视、听、言、动,曾子曰,忿嚏、恐惧、好乐、忧患,孟子曰,口味、目色、耳声、鼻臭、四肢安逸,皆不外乎吾身,而吾身之近而切者,惟在于人心道心、视听言动、喜怒哀乐、声色臭味之间;古人因其近而切者,精之一之,而允执厥中,此其为学所以无虚妄,而人道不远、人德易立也。宋儒之传,则云:“无极、太极”,又云“无欲则静虚动直、明通公溥”,又云“清虚一大”,又云“太虚无形,至静无感”,又云“廓然大公,物来顺应”,又云“主一谓敬,无适谓一”,又云“其心收敛,不容一物”,又云“不起意”,又云“起意则昏”,又云“涵养须用敬,进学则在致知”,又云“今日格一物,明日格一物,众物之表里精粗无不到,然后吾心之全体大用无不明”,盖宋儒之学,自是宋儒之传,原非尧舜之传;尧舜之传,至孟子而绝,在今则无传矣。
舜谓禹曰:“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禹谓舜曰:“安汝止,惟几惟康”,伊尹曰:“钦厥止”,文王曰:“缉熙敬止”,孔子则明其旨于《艮彖》,授之曾子,著于《大学》,曰:“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曾子授之子思,子思授之孟子,孟子殁而无传,故至有宋诸儒,其学皆由于禅。
《易大传》曰:“一阴一阳之谓道,继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仁者见之谓之仁,知者见之谓之知,百姓日用而不知,故君子之道鲜矣”;世儒(按系程颐)曰:“言性不言气不备,言气不言性不明”,此夫子之言性所以为明且备也。何以言之?盖“一阴一阳之谓道”,气也;“继之者善”,此指阴阳之流行也;“成之者性”,此指阴阳之成质也。其云“善”者,指二气中之理言也;其云“性”者,指形质知觉中之理言也;“仁者见之谓之仁,知者见之谓之知”,就其所至之等,见其所有之理也;“百姓日用而不知”者,日由斯气斯理之中,而不知斯气斯理之所以为用也;此君子所以成己成物之道难成而鲜遂也。详斯言也,世之言性孰过此哉?
《大学》曰:“所谓修身在正其心者,身有所忿嚏则不得其正,有所恐惧则不得其正,有所好乐则不得其正,有所忧患则不得其正,心不在焉,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食而不知其味。”盖忿嚏、恐惧、好乐、忧患皆人情之所有,即《中庸》所谓喜、怒、哀、乐之心也,即舜孔颜曾思孟,其学皆此学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