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孔子只说「忠信笃敬」,孟子便发出「性善」,直是漏泄!
孟子言存心、养性,便说得虚。至孔子教人「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等语,则就实行处做功夫。如此,则存心、养性自在。
孔子之言,多且是泛说做工夫,如「居处恭,执事敬」,「言忠信,行笃敬」之类,未说此是要理会甚么物。待学者自做得工夫透彻,却就其中见得体段是如此。至孟子,则恐人不理会得,又趱进一着说,如「恻隐之心」与「学问之道,求放心」之类,说得渐渐亲切。今人将孔孟之言都只恁地草率看过了。
问:「论语一书未尝说一『心』字。至孟子,只管拈『人心』字说来说去:曰『推是心』,曰『求放心』,曰『尽心』,曰『赤子之心』,曰『存心』。莫是孔门学者自知理会个心,故不待圣人苦口;到孟子时,世变既远,人才渐渐不如古,故孟子极力与言,要他从个本原处理会否?」曰:「孔门虽不曾说心,然答弟子问仁处,非理会心而何。仁即心也,但当时不说个『心』字耳。此处当自思之,亦未是大疑处。」枅。
蜚卿问:「论语之言,无所不包,而其所以示人者,莫非操存涵养之要;七篇之指,无所不究,而其所以示人者,类多体验充广之端。」曰:「孔子体面大,不用恁地说,道理自在里面。孟子多是就发见处尽说与人,终不似夫子立得根本住。所以程子谓『其才高,学之无可依据』。要之,夫子所说包得孟子,孟子所言却出不得圣人疆域。且如夫子都不说出,但教人恁地去做,则仁便在其中。如言『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果能此,则心便在。到孟子则不然,曰:『恻隐之心,仁之端也。今人乍见孺子将入井,皆有怵惕、恻隐之心。』都教人就事上推究。」道夫问:「如孟子所谓『求放心』,『集义所生』,莫是立根本处否?」曰:「他有恁地处,终是说得来宽。」曰:「他莫是以其所以做工夫者告人否?」曰:「固是。也是他所见如此。自后世观之,孔颜便是汉文帝之躬修玄默,而其效至于几致刑措。孟子便如唐太宗,天下之事无所不为,极力做去,而其效亦几致刑措。」端蒙录一条,疑同闻。见集注读语孟法。
看文字,且须看其平易正当处。孔孟教人,句句是朴实头。「人能充无受尔汝之实」,「实」字将作「心」字看。须是我心中有不受尔汝之实处,如仁义是也。
孟子比孔子时说得然「孟子道性善,言必称尧舜」,又见孟子说得实。因论南轩奏议有过当处。
或问:「孟子说『仁』字,义甚分明,孔子都不曾分晓说,是如何?」曰:「孔子未尝不说,只是公自不会看耳。譬如今沙糖,孟子但说糖味甜耳。孔子虽不如此说,却只将那糖与人吃。人若肯吃,则其味之甜,自不待说而知也。」
圣人说话,磨棱合缝,盛水不漏。如云「一言丧邦」,「以直报怨」,自是细密。孟子说得便粗,如云「今乐犹古乐」,「太王好色」,「公刘好货」之类。横渠说:「孟子比圣人自是粗。颜子所以未到圣人处,亦只是心粗。」
孟子要熟读,论语却费思索。孟子熟读易见,盖缘是它有许多答问发读语孟。
看孟子,与论语不同,论语要冷看,孟子要熟读。论语逐文逐意各是一义,故用子细静观。孟子成大段,首尾通贯,熟读文义自见,不可逐一句一字上理会也。
沉浸专一于论孟,必待其自得。
读论语,如无孟子;读前一段,如无后一段。不然,方读此,又思彼,扰扰于中。这般人不惟无得于书,胸中如此,做事全做不得。
大凡看经书,看论语,如无孟子;看上章,如无下章;看『学而时习之』未得,不须看『有朋自远方来』。且专精此一句,得之而后已。又如方理会此一句未得,不须杂以别说相似者。次第乱了,和此一句亦晓不得。
人有言,理会得论语,便是孔子;理会得七篇,便是孟子。子细看,亦是如此。盖论语中言语,真能穷究极其纤悉,无不透彻,如从孔子肚里穿过,孔子肝肺尽知了,岂不是孔子!七篇中言语,真能穷究透彻无一不尽,如从孟子肚里穿过,孟子肝肺尽知了,岂不是孟子!
讲习孔孟书。孔孟往矣,口不能言。须以此心比孔孟之心,将孔孟心作自己心。要须自家说时,孔孟点头道是,方得。不可谓孔孟不会说话,一向任己见说将去。若如此说孟子时,不成说孟子,只是说「王子」也!又若更不逐事细看,但以一个字包括,此又不可。此名「包子」,又不是孟子也!
论语多门弟子所集,故言语时有长长短短不类处。孟子,疑自着之书,故首尾文字一体,无些子瑕疵。不是自下手,安得如此好!若是门弟子集,则其人亦甚高,不可谓「轲死不传」。
孔门问答,曾子闻得底话,颜子未必与闻;颜子闻得底话,子贡未必与闻。今却合在论语一书,后世学者岂不幸事!但患自家不去用心。儒用。读论语。
问:「论语近读得如何?昨日所读底,今日再读,见得如何?」干曰:「尚看未熟。」曰:「这也使急不得,也不可慢。所谓急不得者,功效不可急;所谓不可慢者,工夫不可慢。」
问叔器:「论语读多少?」曰:「两日只杂看。」曰:「恁地如何会长进!看此一书,且须专此一书。便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