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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朱子语类-宋-朱熹-第170页

两章,然观夫子之言有曰:『吾与回言终日。』想见凡天下之事无不讲究来。自视听言动之际,人伦日用当然之理,以至夏之时,商之辂,周之冕,舜之乐,历代之典章文物,一一都理会得了。故于此举其大纲以语之,而颜子便能领略得去。若元不曾讲究,则于此必疑问矣。盖圣人循循善诱人,才趱到那有滋味处,自然住不得。故曰『欲罢不能,既竭吾才,如有所立卓尔』!卓尔,是圣人之大本立于此以酬酢万变处。颜子亦见得此甚分明,只是未能到此尔。又却趱逼他不得,他亦大段用力不得。易曰:『精义入神,以致用也;利用安身,以崇德也。过此以往,未之或知也。穷神知化,德之盛也。』只是这一个德,非于崇德之外,别有个德之盛也。做来做去,做到彻处,便是。」
问:「『不违如愚』章。『心融』,恐是功深力到处,见得道理熟了,故言入于心,随即融化,更无渣滓。故其发见于日用之间,从容和顺,所以能发明圣人之道,非生将道理体贴力行之也。是否?」曰:「固是功夫至到,亦是天资高,颜子自是邻于生知者也。」一之。
仲愚问:「『默识心融』,如何?」曰:「说个『融』字最好,如消融相似。融,如雪在阳中。若不融,一句在肚里,如何发得出来。如人吃物事,若不消,只生在肚里,如何能滋益体肤。须是融化,渣滓便下去,精英便充于体肤,故能肥润。如孔子告曾子『一贯』之语,他人闻之,只是个『一贯』,曾子闻之,便能融化,故发『忠恕而已』出来。」又问:「是曾子平昔工夫至此乎?」曰:「也是他资质自别。」一之。
器之问:「『亦足以发』,伊川有『天理昭著』语,与先生所说不同。」曰:「便只是这个。夫子所言,他别会发明而行之。伊川所谓『天理昭著』,便是圣人所说底道理,颜子便会一一与做。且如对人言语,他晓不得,或晓得不分明,少间只恁地悠悠漫漫。虽然恁地说,自将这言语无落着了。到得颜子,圣人与说一句,他便去做那一句;圣人与说两句,他便去做那两句。」以下诸说。
问「退而省其私」。曰:「私者,他人所不知,而回之所自知者,夫子能察之。如心之所安,燕居独处之所为,见识之所独见,皆是也。」又曰:「『私』字尽阔。『私』与中庸『慎独』之『独』同。大意只是初间与回言,一似个不通晓底人相似。退而观其所独为,又足以发明夫子所说之道。且说『克己复礼』,夫子告之矣。退而察之,则见其果然『克己复礼』。」因说:「范氏说『私』字,作与门人言,恐不是。谢氏以不违作『声闻相通,虽以耳听,而实以神受』,又较深。只是『无所不说』,便是不违。」
视其所以章
文振问「视其所以」一章。曰:「此不惟可以观人,亦当以此自考。」义刚录云:「观人固是如此,观己亦当如此。」
问:「『视其所以』一章,『所以』是大纲目。看这一个人是为善底人,是为恶底人。若是为善底人,又须观其意之所从来。若是本意以为己事所当为,无所为而为之,乃为己。若以为可以求知于人而为之,则是其所从来处已不善了。若是所从来处既善,又须察其中心乐与不乐。若是中心乐为善,自无厌倦之意,而有日进之益。若是中心所乐不在是,便或作或辍,未免于伪。以是察人,是节节看到心术隐微处,最是难事。亦必在己者能知言穷理,使心通乎道,而能精别是非,然后察人如圣人也。」曰:「于乐处,便是诚实为善。『如好好色,如恶恶臭』,不是勉强做来。若以此观人,亦须以此自观。看自家为善,果是为己,果是乐否?」先生又云:「看文字,须学文振每逐章挨近前去。文振此两三夜说话,大故精细。看论语方到一篇,便如此。」直卿云:「先生说,文振资质好。」南升。
所以,是所为;所由,是如此做;所安,是所乐。譬如读书是所为,岂不是好事。然其去如此做,又然多般:有为己而读书者,有为名而读者,有为利而读者,须观其所由从如何。其为己而读者,固善矣。然或有出于勉强者,故又观其所乐。
问:「『视其所以,观其所由,察其所安』三句,前一句是兼善恶而言,后两句是专言善。寻常有一样人,所为虽不善,然其意之所发,却不是要做不善,而心终亦不安于不善。是这般样人是如何?」曰:「这个也自有,于『观过知仁』可见。」
李仲实问:「『视其所以』者,善者为君子,恶者为小人。知其小人,不必论也。所由、所安,亦以观察君子之为善者否?」曰:「譬如淘米:其糠与沙,其始也固淘去之矣。再三淘之,恐有未尽去之沙秕耳。」
问「察其所安」云:「今人亦有做得不是底事,心却不安,又是如何?」曰:「此是良心终是微,私欲终是盛,微底须被他盛底胜将去。微底但有端倪,无力争得出,正如孟子说『非无萌櫱之生』一段意。当良心与私欲交战时,须是在我大段着力与他战,不可输与他。只是杀贼一般,一次杀不退,只管杀,杀数次时,须被杀退了。私欲一次胜他不得,但教真个知得他不好了,立定脚根,只管硬地自行从好路去。待得熟时,私意自住不得。」因举濂溪说:「『果而确,无难焉。』须是果敢胜得私欲,方确然守得这道理不迁变。」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