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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朱子语类-宋-朱熹-第215页

言未见?」曰:「也是说难得。刚也是难得。」又言:「也是难得。淳录作:「无欲便是刚,真难得。」如那撑眉弩眼,便是欲。申枨便是恁地,想见他做得个人也大故劳攘。」义刚问:「秦汉以下,甚么人可谓之刚?」曰:「只看他做得如何。那拖泥带水底便是欲,那壁立千仞底便是刚。」叔器问:「刚莫是好仁,恶不仁否?盖刚有那勇猛底意思。」曰:「刚则能果断,谓好恶为刚,则不得。如这刀有此钢,则能割物;今叫割做钢,却不得。」又言:「刚与勇也自别。故『六言、六蔽』有『好刚不好学』,又有『好勇不好学』。」淳录略。
「枨也欲」。欲者,溺于爱而成癖者也。
「吾未见刚者」。欲与刚正相反,若耳之欲声,目之欲色之类,皆是欲。才有些被它牵引去,此中便无所主,焉得刚!或者以申枨为刚,必是外面悻悻自好。圣人观人,直从里面看出。见得它中无所主,只是色庄,要人道好,便是欲了,安得为刚!南升。
问「吾未见刚者」一章。曰:「人之资质,千条万别,自是有许多般,有刚于此而不刚于彼底,亦有刚而多欲,亦有柔而多欲,亦有刚而寡欲,亦有柔而寡欲,自是多般不同,所以只要学问。学问进而见得理明,自是胜得他。若是不学问,只随那资质去,便自是屈于欲,如何胜得他!盖学问则持守其本领,扩充其识,所以能胜得他而不为所屈也。此人之所贵者,惟学而已矣。」申枨也不是个榻翣底人,是个刚悻做事聒噪人底人。
上蔡这处最说得好:「为物揜之谓欲,故常屈于万物之下。」今人纔要贪这一件物事,便被这物事压得头低了。申枨想只是个悻悻自好底人,故当时以为刚。然不知悻悻自好,只是客气如此,便有以意气加人之意,只此便是欲也。集注。
或问:「刚与悻悻何异?」曰:「刚者外面退然自守,而中不诎于欲,所以为刚。悻悻者,外面有崛强之貌,便是有计较胜负之意,此便是欲也。」
子贡曰我不欲人之加诸我章
子贡谓此等不善底事,我欲无以加于人,此意可谓广大。然夫子谓「非尔所及」,盖是子贡功夫未到此田地。学者只有个「恕」字,要充扩此心,渐渐勉力做向前去。如今便说「欲无加诸人」,无者,自然而然。此等地位,是本体明净,发处尽是不忍之心,不待勉强,乃仁者之事。子贡遽作此言,故夫子谓「非尔所及」,言不可以躐等。南升。
问:「子贡『欲无加诸人』,夫子教之『勿施于人』,何以异?」曰:「异处在『无』字与『勿』字上。伊川说『仁也』,『恕也』,看得精。」
问:「此如何非子贡所能及?」曰:「程先生语录中解此数段,终是未剖判。唯伊川经解之言,是晚年仁熟,方看得如此分晓,说出得如此分明。两句所以分仁恕,只是生熟、难易之间。」洽。
子贡曰「我不欲人之加诸我也,吾亦欲无加诸人」,未能忘我故也。颜渊曰「愿无伐善,无施劳」,能忘我故也。子路曰「愿车马,衣轻裘,与朋友共,敝之而无憾」,未能忘物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能忘物也。镐。此条可疑。
至之问此章。曰:「正在『欲』字上,不欲时,便是全然无了这些子心。且如所不当为之事,人若能不欲为其所不当为,便是这个心都无了,是甚地位?未到这地位,便自要担当了,便不去做工夫。圣人所以答他时,且要它退一步做工夫。只这不自觉察,便是病痛。」怡。亦可疑。
子贡曰夫子之文章章
子贡性与天道之叹,见得圣门之教不躐等。又见其言及此,实有不可以耳闻而得之者。
「性与天道」,性,是就人物上说;天道,是阴阳五行。
吉甫问性与天道。曰:「譬如一条长连底物事,其流行者是天道,人得之者为性。干之『元亨利贞』,天道也,人得之,则为仁义礼智之性。」佐录云:「天道流行是一条长连底,人便在此天道之中,各得一截子。」
自「性与天道」言之,则天道者,以天运而言。自「圣人之于天道」言之,则天道又却以性分而言。这物事各有个顿放处。
问性与天道。曰:「『天有四时,春夏秋冬,风雨霜露,无非教也。地载神气,神气风霆,风霆流形,庶物露生,无非教也』。此可以观性与天道。」
寓问:「集注说,性以人之所受而言,天道以理之自然而言。不知性与天道,亦只是说五常,人所固有者,何故不可得闻?莫只是圣人怕人躐等否?」曰:「这般道理,自是未消得理会。且就它威仪、文辞处学去。这处熟,性、天道自可晓。」又问:「子贡既得闻之后,叹其不可得闻,何也?」曰:「子贡亦用功至此,方始得闻。若未行得浅近者,便知得他高深作甚么!教圣人只管说这般话,亦无意思。天地造化阴阳五行之运,若只管说,要如何?圣人于易,方略说到这处。『子罕言利,与命,与仁』。只看这处,便见得圣人罕曾说及此。」又举「子所雅言,诗、书、执礼,皆雅言也」。「这处却是圣人常说底。后来孟子方说那话较多。」
问:「集注谓『天道者,天理自然之本体』,如何?」曰:「此言天运,所谓『继之者善也』,即天理之流行者也。性者,着人而行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