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也。」因言,上古天地之气,其极清者,生为圣人,君临天下,安享富贵,又皆享上寿。及至后世,多反其常。衰周生一孔子,终身不遇,寿止七十有余。其禀得清明者,多夭折;暴横者,多得志。旧看史传,见盗贼之为君长者,欲其速死,只是不死,为其全得寿考之气也。
履之说:「子温而厉,威而不猛,恭而安。」因问:「得清明之气为圣贤,昏浊之气为愚不肖;气之厚者为富贵,薄者为贫贱,此固然也。然圣人得天地清明中和之气,宜无所亏欠,而夫子反贫贱,何也?岂时运使然邪?抑其所禀亦有不足邪?」曰:「便是禀得来有不足。他那清明,也只管得做圣贤,却管不得那富贵。禀得那高底则贵,禀得厚底则富,禀得长底则寿,贫贱夭者反是。夫子虽得清明者以为圣人,然禀得那低底、薄底,所以贫贱。颜子又不如孔子,又禀得那短底,所以又夭。」又问:「一阴一阳,宜若停匀,则贤不肖宜均。何故君子常少,而小人常多?」曰:「自是他那物事驳杂,如何得齐!且以扑钱譬之:纯者常少,不纯者常多,自是他那气驳杂,或前或后,所以不能得他恰好,如何得均平!且以一日言之:或阴或晴,或风或雨,或寒或热,或清爽,或鹘突,一日之间自有许多变,便可见矣。」又问:「虽是驳杂,然毕竟不过只是一阴一阳二气而已,如何会恁地不齐?」曰:「便是不如此。若只是两个单底阴阳,则无不齐。缘是他那物事错揉万变,所以不能得他恰好。」又问:「如此,则天地生圣贤,又只是偶然,不是有意矣。」曰:「天地那里说我特地要生个圣贤出来!也只是气数到那里,恰相凑着,所以生出圣贤。及至生出,则若天之有意焉耳。」又问:「康节云:『阳一而阴二,所以君子少而小人多。』此语是否?」曰:「也说得来。自是那物事好底少而恶底多。且如面前事,也自是好底事少,恶底事多。其理只一般。」
敬子问自然之数。曰:「有人禀得气厚者,则福厚;气薄者,则福薄。禀得气之华美者,则富盛;衰飒者,则卑贱;气长者,则寿;气短者,则夭折。此必然之理。」问:「神仙之说有之乎?」曰:「谁人说无?诚有此理。只是他那工夫大段难做,除非百事弃下,办得那般工夫,方做得。」又曰:「某见名寺中所画诸祖师人物,皆魁伟雄杰,宜其杰然有立如此。所以妙喜赞某禅师有曰:『当初若非这个,定是做个渠魁。』观之信然。其气貌如此,则世之所谓富贵利达,声色货利,如何笼络得他住!他视之亦无足以动其心者。」或问:「若非佛氏收拾去,能从吾儒之教,不知如何?」曰:「他又也未是那『无文王犹兴』底,只是也须做个特立独行底人,所为必可观。若使有圣人收拾去,可知大段好。只是当时吾道黑淬淬地,只有些章句词章之学。他如龙如虎,这些艺解都束缚他不住,必决去无疑。也煞被他引去了好人,可畏可畏!」
问:「富贵有命,如后世鄙夫小人,富尧舜三代之世,如何得富贵?」曰:「当尧舜三代之世不得富贵,在后世则得富贵,便是命。」曰:「如此,则气禀不一定。」曰:「以此气遇此时,是他命好;不遇此时,便是有所谓资适逢世是也。如长平死者四十万,但遇白起,便如此。只他相撞着,便是命。」
问:「前日尝说鄙夫富贵事。今云富贵贫贱是前定,如何?」曰:「恁地时节,气亦自别。后世气运渐乖,如古封建,毕究是好人在上。到春秋乃生许多逆贼。今儒者多叹息封建不行,然行着亦可虑。且如天子,必是天生圣哲为之。后世如秦始皇在上,乃大无道人,如汉高祖,乃崛起田野,此岂不是气运颠倒!」问:「此是天命否?」曰:「是。」
人之禀气,富贵、贫贱、长短,皆有定数寓其中。禀得盛者,其中有许多物事,其来无穷。亦无盛而短者。若木生于山,取之,或贵而为栋梁,或贱而为厕料,皆其生时所禀气数如此定了。
朱子语类卷第五
性理二
性情心意等名义
问:「天与命,性与理,四者之别:天则就其自然者言之,命则就其流行而赋于物者言之,性则就其全体而万物所得以为生者言之,理则就其事事物物各有其则者言之。到得合而言之,则天即理也,命即性也,性即理也,是如此否?」曰:「然。但如今人说,天非苍苍之谓。据某看来,亦舍不得这个苍苍底。」以下论性命。
理者,天之体;命者,理之用。性是人之所受,情是性之用。
命犹诰敕,性犹职事,情犹施设,心则其人也。
天所赋为命,物所受为性。赋者命也,所赋者气也;受者性也,所受者气也。
道即性,性即道,固只是一物。然须看因甚唤做性,因甚唤做道。以下论性。
性即理也。在心唤做性,在事唤做理。
生之理谓性。
性只是此理。
性是合当底。同。
性则纯是善底。同。
性是天生成许多道理。同。
性是许多理散在处为性。同。
问:「性既无形,复言以理,理又不可见。」曰:「父子有父子之理,君臣有君臣之理。」
性是实理,仁义礼智皆具。
问:「性固是理。然性之得名,是就人生禀得言之否?」曰:「『继之者善,成之者性。』这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