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便可知得夫子不为卫君矣。何故更要问「怨乎」这一句?却煞有说话。子贡也是会问。
安卿以书问夷齐,辩论甚悉。曰:「大概是如此。但更于『求仁而得仁』上看。」道夫问:「『安』字,莫便是此意否?」曰:「然。但见他说得来不大段紧切,故教他更于此上看。」曰:「伯夷不敢安嫡长之分,以违君父之命;叔齐不敢从父兄之命,以乱嫡庶之义,这便是『求仁』。伯夷安于逃,叔齐安于让,而其心举无陧杌之虑,这便是『得仁』否?」曰:「然。卫君便是不能求仁耳。」
孔子论伯夷,谓:「求仁而得仁,又何怨?」司马迁作伯夷传,但见得伯夷满身是怨。苏子由伯夷论却好,只依孔子说。
问:「子贡『卫君』之问,与『去兵、去食』之问,皆非寻常问者所及,程子固常称之,而又曰:『孔门学者,独颜子为善问。』何也?」曰:「颜子之问,又须亲切。如此事在颜子,又自理会得,亦不必问也。」
问:「『夫子为卫君』章,程子所引谏伐事,或问论非此章答问本意,当矣。今集注全载其说,不删此语,何也?」曰:「谏伐而饿,固非此章本意;然亦是伯夷不怨底事,故程子同引来说。」集注。
子贡之问,意只主让国。谏伐之事,却在里面事。如圣人,却是泛说。
吴伯英问:「夷齐让国而去,一以父命为尊,一以天伦为重,要各得其本心之正,而尽乎天理之公矣。所谓『孤竹君』,当时或无中子之可立,则二子将奈何?」曰:「纵二子不立,则其宗社之有贤子弟,立之可也。」
或问:「伯夷叔齐之让,使无中子,则二子不成委先君之国而弃之!必有当立者。」曰:「伊川说,叔齐当立。看来立叔齐虽以父命,然终非正理,恐只当立伯夷。」或曰:「伯夷终不肯立,奈何?」曰:「若国有贤大臣,则必请于天子而立之,不问伯夷情愿矣。看来二子立得都不安。但以正理论之,则伯夷分数稍优耳。胡文定春秋解这一段也好,说吴季札让国事,圣人不取之,牵引四五事为证。所以经只书『吴子使札来聘』,此何异于楚子使椒来聘之事耶?但称名,则圣人贬之深矣云云。但近世说春秋皆太巧,不知果然否也。」
因说记录之难,如刘质夫记明道说,辄据位而拒父,则卫之臣子去之可也;辄去之而从父,则卫之臣子拒蒯瞶可也。是以蒯瞶为得罪于父,亦不当立也。后胡文定公引在春秋中说,如上句说却是,但下句却云辄去而从父,则卫之臣子当辅辄以拒蒯瞶,则是错了。后来胡致堂却说立郢为是,乃是救文定前说之错。至若杨文靖说此段,尤不可晓。文靖之意只欲破王元泽说『善兄弟之逊,必恶父子之争』,遂有此病。要之,元泽此二句自好也。」集义。
胡家说夷齐所为,全性命之理。若他人谓其全性命之理犹可,若谓夷齐要全性命之理,而后如此为之,此大害义理!「杀身成仁」,亦只是义当杀身,即是成仁。若为成仁而杀身,便只是利心。
饭疏食章
义刚说「乐在其中」一章。先生曰:「这有三十来个字,但看那个字是先。只『乐』字是先。他是先理会得那乐后,方见得『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吕与叔数句说得好,非是有所见,如何道得到!」
问:「『乐亦在其中』,圣人何为如是之乐?」曰:「正要理会圣人之心如何得恁地。圣人之心更无些,子渣滓。故我之心淘来淘去,也要知圣人之心。」
「乐亦在其中」,此乐与贫富自不相干,是别有乐处。如气壮底人,遇热亦不怕,遇寒亦不怕。若气虚,则必为所动矣。
叔器说「乐在其中」,引「博文约礼」。曰:「颜子自是颜子乐,与夫子也不干事。这说得不相似。」
问:「或问谓:『夫子乐在其中,与颜子之不改者,又有间矣。』岂非谓颜子非乐于箪瓢,特不以是而改其心之所乐?至于夫子,则随所寓而乐存焉。一曰『不改』,一曰『亦在』,文意固自不同否?然程子则曰:『非乐疏食饮水也。虽疏食饮水,不能改其乐也。』却似无甚异于所以论颜子者。今集注乃载其说,何耶?」曰:「孔颜之乐亦不必分。『不改』,是从这头说入来;『在其中』,是从那头说出来。」集注。余见颜乐章。
问:「上蔡云:『义而得富得贵,犹如浮云,况不义乎!』」曰:「这是上蔡说得过当。此只说不义之富贵,视之如浮云,不以彼之轻,易吾之重。若义而得富贵,便是当得,如何掉脱得。如舜禹有天下,固说道『不与』,亦只恁地安处之。又如『所以长守贵也,所以长守富也』,义当得之,亦自当恁地保守。尧命舜云:『天之历数在尔躬,允执其中。四海困穷,天禄永终!』岂是不要保守!」集义。
加我数年章
问「五十学易」一段。曰:「圣人学易,于天地万物之理,吉凶悔吝,进退存亡,皆见得尽,自然无差失。圣人说此数句,非是谩然且恁地说。圣人必是见得是如此,方如此说。」谦之。
文振问「五十以学易」。曰:「也只就卦爻上占考其理合如何。他书一事是一理,易却说得阔也。有底事说在里,未有底事也说在里。」又曰:「易须错综看,天下甚么事,无一不出于此。如善恶是非得失,以至于屈伸消长盛衰,看是甚事,都出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