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说理,却空去了。这个礼,是那天理节文,教人有准则处。佛老只为元无这礼,克来克去,空了。只如曾点见处,便见这意思。」又问:「曾点见得了,若能如颜子实做工夫去,如何?」曰:「曾点与颜子见处不同:曾点只是见他精英底,却不见那粗底。颜子天资高,精粗本末一时见得透了,便知得道合恁地下学上达去。只是被他一时见透,所以恁做将去。曾点但只见得这向上底道理,所以胸中自在受用处从容。」因问:「曾点资质,莫是与颜子相反?」曰:「不是与颜子相反,却与曾参相反。他父子间为学大不同。曾参是逐些子推将去,曾点是只见他向上底了,便不肯做。」又问:「子路若达『为国以礼』道理,如何便是这气象?」曰「若达时,事事都见得是自然底天理。既是天理,无许多费力生受。」又问:「子路就使达得,却只是事为之末,如何比得这个?」曰「理会得这道理,虽事为之末,亦是道理。『暮春者,春服既成』,何尝不是事为来。」又问:「三子皆事为之末,何故子路达得便是这气象?」曰:「子路才气去得,他虽粗暴些,纔理会这道理,便就这个『比及三年,可使有勇且知方』上面,却是这个气象。求赤二子虽似谨细,却只是安排来底,又更是他才气小了。子路是甚么样才气!」先生又曰:「曾点之学,无圣人为之依归,便是佛老去。如琴张曾皙,已做出这般事来。」又曰:「其克己,往往吾儒之所不及,但只他无那礼可复。」●再举「未能至于复礼以前,皆是己私未尽克去」。曰:「这是旋克将去。」●因说:「夜来说『浴乎沂』等数句,意在言外。本为见得此数句,只是见得曾点受用自在处,却不曾见得曾点见那道理处。须当分明先从这数句上体究出曾点所以如此洒落,因个甚么。」曰:「这数句,只是见得曾点从容自在处,见得道理处却不在此,然而却当就这看出来。」又曰:「只为三子见得低了,曾点恁地说出来,夫子所以与之。然而终不似说颜子时。说他只说是狂者,正为只见得如此,做来却不恁地。」又曰:「『为国以礼』之『礼』,却不只是繁文末」●问:「莫便是那『克己复礼』之『礼』?」曰:「礼是那天地自然之理。理会得时,繁文末节皆在其中。『礼仪三百,威仪三千』,却只是这个道理。千条万绪,贯通来只是一个道理。夫子所以说『吾道一以贯之』,曾子曰『忠恕而已矣』,是也。盖为道理出来处,只是一源。散见事物,都是一个物事做出底。一草一木,与他夏葛冬裘,渴饮饥食,君臣父子,礼乐器数,都是天理流行,活泼泼地。那一件不是天理中出来!见得透彻后,都是天理。理会不得,则一事各自是一事,一物各自是一物,草木各自是草木,不干自己事。倒是庄老有这般说话。庄子云:『言而足,则终日言而尽道;言而不足,则终日言而尽物。』」●因问:「这『礼』字恁地重看?」曰:「只是这个道理,有说得开朗底,有说得细密底。『复礼』之『礼』,说得较细密。『博文、约礼』,『知崇、礼卑』,『礼』字都说得细密。知崇是见得开朗,礼卑是要确守得底。」又曰:「早间与亚夫说得那『克己复礼』,是克己便是复礼,不是克己了,方待复礼,不是做两截工夫。就这里克将去,这上面便复得来。明道说那『克己则私心去,自能复礼;虽不学礼文,而礼意已得』。这个说得不相似。」又曰:「『克己复礼』,是合掌说底。」
孔子告颜渊,只说「克己复礼」,若是克得己,复得礼,便自见仁分晓。如往长安,元不曾说与长安有甚物事如何。但向说向西去,少间他到长安,自见得。」
因论「克己复礼」,洽叹曰:「为学之艰,未有如私欲之难克也!」先生曰:「有奈他不何时,有与他做一片时。」洽。谦之录云:「有言私欲难去。曰:『难。有时忘了他,有时便与他为一片了!』」
非礼即己,克己便复礼。「克己复礼」,便是仁。「天下归仁」,天下以仁归之。
问:「『克己复礼』即仁乎?」曰:「『克己复礼』当下便是仁,非复礼之外别有仁也。此间不容发。无私便是仁,所以谓『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若真个一日打并得净洁,便是仁。如昨日病,今日愈,便不是病。」
一日「克己复礼」,则一日「天下归仁」;二日「克己复礼」,则二日「天下归仁」。
或问「天下归仁」。曰:「『一日克己复礼』,使天下于此皆称其仁。」又问:「一日之间,安能如此?」曰:「非是一日便能如此,只是有此理。」
或问:「『一日克己复礼』,天下何故以仁与之?」曰:「今一日克己复礼,天下人来点检他,一日内都是仁底事,则天下都以仁与之;一月能克己复礼,天下人来点检他,一月内都无不仁底事,则一月以仁与之。若今日如此,明日不如此,便不会以仁与之也。」
问:「『一日克己,天下归仁。』若是圣人,固无可克;其余则虽是大贤,亦须着工夫。如何一日之间便能如此?虽颜子亦须从事于『四勿』。」曰:「若是果能『克己复礼』了,自然能如此。吕氏曰:『一日有是心,则一日有是德。』」
因问「一日克己复礼」,曰:「吕氏说得两句最好云:『一日有是心,则一日有是德。』盖一日真个能克己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