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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朱子语类-宋-朱熹-第318页

尽性复,正是如此。』」陈曰:「又问薛丈做甚?」曾又曰:「又尝以问游丈,亦以为然。」陈复曰:「又更问那游丈。」盖定夫以「克己复礼」与释氏一般,只存想此道理而已。旧南本游氏语解中全用佛语解此一段,某已削之。若只以想象言克复,则与下截「非礼勿视」四句有何干涉!
朱子语类卷第四十二
论语二十四
颜渊篇下
仲弓问仁章
文振说「仲弓问仁」,谓:「上四句是主敬行恕,下两句是以效言。」曰:「此六句,又须作一片看始得。若只以下两句作效验说,却几乎闲了这两句。盖内外无怨,是个应处,到这里方是充足饱满。如上章说『天下归仁』,亦是如此。盖天下或有一人不许以仁,便是我为仁工夫有所未如此看,方见『出门、使民』两句缀个『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两句,这两句,又便缀着个『无怨』两句,上下贯通,都无亏欠,方始见得告颜渊仲弓问仁规模。只依此做工夫,更不容别闲用心矣。」植同。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紧接着那「出门、使民」;「在邦无怨,在家无怨」,紧接着那「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直到这里,道理方透彻。似一片水流注出来,到这里方住,中间也间断不得。效验到这处,方是做得透彻,充足饱满,极道体之全而无亏欠。外内间纔有一人怨它,便是未彻。便如「天下归仁」底,纔有一个不归仁,便是有未到处。又云:「内外无怨,便是应处。如关雎之仁,则有麟趾之应;鹊巢之仁,则有驺虞之应。问仁者甚多,只答颜子仲弓底,说得来大。」又曰:「颜子天资明,便能于几微之间,断制得天理人欲了。」
或问「推己及物之谓恕」。曰:「『推己及物』,便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然工夫却在前面。『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须是先主于敬,然后能行其恕。」或问:「未出门、使民之前,更有工夫否?」曰:「未出门、使民之时,只是如此。惟是到出门、使民时易得走失,故愈着用力也。」
问:「『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如己欲为君子,则欲人皆为君子;己不欲为小人,则亦不欲人为小人。」曰:「此两句亦是大纲说。如富寿康宁,人之所欲;死亡贫苦,人之所恶。所欲者必以同于人,所恶者不以加于人。」
先生自唐石归,曰:「路上有人问:『「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是恕。如以刑罚加人,岂其人之所欲!便是不恕,始得。』且说如何。」众人各以意对。先生曰:「皆未分明。伊川云:『「恕」字,须兼「忠」字说。』此说方是尽。忠是尽己也,尽己而后为恕。以刑罚加人,其人实有罪,其心亦自以为当然,故以刑加之,而非强之以所不欲也。其不欲被刑者,乃其外面之私心。若其真心,既已犯罪,亦自知其当刑矣。今人只为不理会忠,而徒为恕,其弊只是姑息。张子韶中庸有云:『圣人因己之难克,而知天下皆可恕之人。』即此论也。今人只为不能尽己,故谓人亦只消如此,所以泛然亦不责人,遂至于彼此皆自恕而已。」可学录云:「『如刑人杀人之事,己亦不欲,到其时为之则伤恕,如何?』可学云:『但观其事之当理,则不欲变为欲。』曰:『设如人自犯罪,至于死。到刑时,其心欲否?』诸友皆无以答。曰:『此当合忠字看。忠者,尽己之谓。若看得己实有是罪,则外虽不欲,而亦知其当罪。到此,则不欲字使不着。若不看忠字,只用一恕字,则似此等事放不过,必流而为姑息。张子韶解中庸云:「以己之难克,而知天下皆可恕之人。」因我不会做,皆使天下之人不做,如此则相为懈怠而已。此言最害理!』」
问:「在家、在邦之怨,是属己?属人?」曰:「如何说得做在己之怨!圣人言语,只要平看。儒者缘要切己,故在外者,多拽入来做内说;在身上者,又拽来就心上说。」
问「在家无怨,在邦无怨」。曰:「此以效验言。若是主敬行恕,而在家在邦皆不能无怨,则所谓『敬恕』者未是敬恕。」问:「怨有是有非,如何都得他无怨?」曰:「此且说怨得是底,未说到不是底。」
问:「『在邦无怨,在家无怨』,或以为其怨在己,或以为其怨在人。」曰:「若以为己自无怨,却有甚义理?此言能以敬为主而行之恕,则人自不恕也。人不我怨,此仁之效。如孔子告颜渊克己,则言『天下归仁』;告仲弓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则言『在邦无怨,在家无怨』。此皆以效言,特其效有小大之异耳。」
希逊问夫子答颜子仲弓问仁之异。曰:「此是各就它资质上说。然持敬行恕,便自能克己;克己,便自能持敬行恕,亦不必大段分别。」以下通论二章。
曰:「『克己复礼』,是刚健勇决,一上便做了。若所以告仲弓者,是教他平稳做去,慢慢地消磨了。譬如服药,克己者,要一服便见效;敬恕者,渐渐服药,磨去其病也。」
持敬行恕,虽不曾着力去「克己复礼」,然却与「克己复礼」只一般。盖若是把这个养来养去,那私意自是着不得。「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时,也着那私意不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时,也着那私意不得。
问:「克己工夫与主敬行恕如何?」曰:「『克己复礼』,是截然分别个天理人欲,是则行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