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人若不畏这个道理,以下事无缘会做得。』又问:『若不知得这个道理,如何会畏?』曰:『须是先知得,方会畏。但知得有浅深,工夫便随深浅做去。事事物物皆有个天命。若知得尽,自是无所不畏,惟恐走失了。』」
君子有九思章
问「九思」。曰:「不是杂然而思。当这一件上,思这一件。」
或问「君子有九思」。曰:「公且道,色与貌,可以要得他温,要得他恭。若是视听,如何要得他聪明?」曰:「这只是意诚了,自会如此。」曰:「若如公说,都没些事了,便是圣人教人意思不如此。有物必有则。只一个物,自各家有个道理。况耳目之聪明得之于天,本来自合如此,只为私欲蔽惑而失其理。圣人教人,不是理会一件,其余自会好。须是逐一做工夫,更反复就心上看,方知得外面许多费整顿,元来病根都在这里。这见圣人教人,内外夹持起来,恁地积累成熟,便会无些子渗漏。如公所说意诚,便都无事。今有人自道心正了,外面任其箕踞无礼,是得不得?亦有人心下已自近正,外面视听举止自大段有病痛,公道如何视会明,听会聪?也只是就视听上理会。『视远惟明,听德惟聪』。如有一件可喜底物事在眼前,便要看他,这便被他蔽了。到这时节,须便知得有个义理,在所可喜,此物在所不当视。这便是见得道理,便是见得远,不蔽于眼前近底,故曰『视远惟明』。有无益之言,无稽之言,与夫谄谀甘美之言;有仁义忠信之言。仁义忠信之言,须是将耳常常听着;那许多不好说话,须莫教他入耳,故曰『听德惟聪』。」
问:「程子曰:『九者各专其一。』」曰:「专一者,非杂然而思也。」或曰:「是『主一』之义否?」曰:「然。」又云:「『忿思难。』如『一朝之忿,忘其身,及其亲』,此不思难之故也。」
见善如不及章
「行义以达其道」,所行之义,即所达之道也。未行,则蕴诸中;行,则见诸事也。
问:「『行义以达其道』,莫是所行合宜否?」曰:「志,是守所达之道;道,是行所求之志。隐居以求之,使其道充足。行义,是得时得位,而行其所当为。臣之事君,行其所当为而已。行所当为,以达其所求之志。」又问:「如孔明,可以当此否?」曰:「也是。如『伊尹耕于有莘之野,而乐尧舜之道』,是『隐君以求其志』。及幡然而起,『使是君为尧舜之君,使是民为尧舜之民』,是『行义以达其道』。」蜚卿曰:「如漆雕开之未能自信,莫是求其志否?」曰:「所以未能信者,但以『求其志』,未说『行义以达其道』。」又曰:「须是笃信。如读圣人之书,自朝至暮,及行事无一些是,则曰:『圣人且如此说耳!』这却是不能笃信。笃信者,见得是如此,便决然如此做。孔子曰:『笃信好学,守死善道。』学者须是笃信。」骧曰:「见若卤莽,便不能笃信。」曰:「是如此,须是一下头见得是。然笃信又须好学,若笃信而不好学,是非不辨,其害却不小。既已好学,然后能守死以善其道。」又问:「如下文所言,莫是笃信之力否?」曰:「既是信得过,危邦便不入,乱邦便不居;天下有道便不隐,天下无道便不见,决然是恁地做。」骧。
问:「『见善如不及,见不善如探汤。』上一截是进德之事,下一截是成德之事。兼出处有非人力所能为者,故曰『未见其人』。」曰:「公只管要妆两句恁地好,做甚么?这段紧要却不在『吾见其人』,『未见其人』上。若将『见善如不及,见不善如探汤』,与『隐居以求其志,行义以达其道』这几句意思涵泳,是有多少意思!公看文字有个病,不只就文字里面看,却要去别生闲意。大抵看文字,须是只就他里面看,尽有意思。公今未见得本意是如何,却将一两句好言语,裹了一重没理会在里面,此是读书之大病。须是且就他本文逐字剔碎了,见这道理直透过,无些子窒碍,如此,两段浅深自易见。」
问:「杨氏引『达可行于天下』解『隐居以求其志,行义以达其道』,或问以为未稳,何也?」曰:「解经当取易晓底句语解难晓底句,不当反取难晓底解易晓者。『隐居以求其志,行义以达其道』,此两句本自易理会。今引『达可行于天下』解之,则所引之句反为难晓。『天民者,达可行于天下而后行之者也』。横渠所谓:『必德覆生民而后出,伊吕是也。』若只是泽被一国,道行一乡,此人亦不轻。出谓之天民者,盖谓不是寻常之人,乃天之民耳。天民之云,亦犹曰『天下之善士』云尔,与『隐居以求其志,行义以达其道』者又不同。」
朱子语类卷第四十七
论语二十九
阳货篇
阳货欲见孔子章
或问:「阳货矙亡以馈孔子,孔子矙亡而往拜之。阳货之矙亡,此不足责。如孔子亦矙亡而往,则不几于不诚乎?」曰:「非不诚也,据道理合当如此。彼人矙亡来,我亦矙亡往;一往一来,礼甚相称。但孔子不幸遇诸涂耳。」
亚夫问:「扬子云谓孔子于阳货,『敬所不敬』,为『诎身以信道』,不知渠何以见圣人为诎身处?」曰:「阳货是恶人,本不可见,孔子乃见之,亦近于诎身。却不知圣人是理合去见他,不为诎矣。到与他说话时,只把一两字答他,辞气温厚而不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