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则居之安;居之安,则资之深』。『资之深』这一句,又要人看。盖是自家既自得之,则所以资藉之者深,取之无穷,用之不竭,只管取,只管有,滚滚地出来无穷。自家资他,他又资给自家。如掘地在下,藉上面源头水来注满。若源头深,则源源来不竭;若浅时,则易竭矣。又如富人大宝藏,里面只管取,只管有。『取之左右逢其原』,盖这件事也撞着这本来底道理,那件事也撞着这本来底道理,事事物物,头头件件,皆撞着这道理。如『资之深』,那源头水只是一路来,到得左右逢原,四方八面都来。然这个只在自得上,才自得,则下面节次自是如此。」又云:「『资』字如『万物之资始』,『资于事父以事君』之『资』,皆训『取』字。」
子善问「君子深造之以道,欲其自得之也」一曰:「大要在『深造之以道』,此是做工夫处。资,是他资助我,资给我,不是我资他。他那个都是资助我底物事,头头撞着,左边也是,右边也是,都凑着他道理源头处。源头便是那天之明命,滔滔汨汨底,似那一池有源底水。他那源头只管来得不绝,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来供自家用。似那鱼凑活水相似,却似都凑着他源头。且如为人君,便有那仁从那边来;为人臣,便有那个敬从那边来;子之孝,有那孝从那边来;父之慈,有那慈从那边来,只是那道理源头处。庄子说『将原而往』,便是说这个。自家靠着他原头底这个道理,左右前后都见是这道理。庄子说『在谷满谷,在坑满坑』,他那资给我底物事深远,自家这里头头凑着他原头。」贺孙录疑同,见下。
子善问:「『君子深造之以道』,造是造道,欲造道,又着『以道』,语意似『以道深造』。」曰:「此只是进为不已,亦无可疑。公将两个『道』字来说,却不分晓。」贺孙问:「『深造』之『造』字,不可便做已到说。但言进进做将去,又必以其」曰:「然。」又问:「『取之左右逢其原』,是既资之深,则道理充足,取之至近之处,莫非道理。」曰:「『资』字恰似资给、资助一般。资助既深,看是甚事来,无不凑着这道理。不待自家将道理去应他,只取之左右,便撞着这道理。如有源之水滚滚流出,只管撞着他。若是所资者浅,略用出便枯竭了。庄子说『庖丁手之所触,肩之所倚,足之所履,膝之所踦,砉然向然,奏刀騞然,莫不中音』,正是此意。为人君,便是撞着个仁道理;为人臣,便自撞着个敬道理;为人子,便自撞着个孝道理;为人父,便自撞着个慈道理;与国人交,便自撞着个信道理,无适而不然。」
「居之安」,只是如人之居住得那里安稳。只是从初本原如此,到熟处,左右皆逢之。谦。
或问:「『自得』章,文义莫有节次否?」曰:「此章重处只在自得后,其势自然顺下来,才恁地,便恁地,但其间自不无节次。若是全无节次,孟子何不说『自得之,则取之左右逢其原』?」曰:「尹先生却正如此说。」曰:「看他说意思自别。孟子之意,是欲见其曲折而详言之;尹先生之言,是姑举其首尾而略言之。自孟子后,更无人会下这般言语。」
或问:「程子之说如何?」曰:「必须以道,方可『潜心积虑,优游厌饫』。若不以道,则『潜心积虑,优游厌饫』做甚底!」
博学而详说之章
「博学而详说之,将以反说约也。」惟先难而后易,凡事皆然。
问:「『博学而详说之,将以反说约也』,如何?」曰:「约自博中来。既博学,又详说,讲贯得直是精确,将来临事自有个头绪。才有头绪,便见简约。若是平日讲贯得不详悉,及至临事只觉得千头万绪,更理会不下,如此则岂得为约?」
问「博学详说,将以反说约也」。曰:「贯通处便是约,不是贯通了,又去里面寻讨个约。公说约处,却是通贯了,又别去寻讨个约,岂有此理!伊川说格物处云:『但积累多后,自然脱然有贯通处。』『积累多后』,便是学之博;『脱然有贯通处』,便是约。」杨楫通老问:「世间博学之人非不博,却又不知个约处者,何故?」曰:「他合下博得来便不是了,如何会约。他便不穷究这道理是如何,都见不透彻,只是搜求隐僻之事,钩摘奇异之说,以为博,如此岂能得约!今世博学之士大率类此。不读正当底书,不看正当注疏,偏拣人所不读底去读,欲乘人之所不知以夸人。不问义理如何,只认前人所未说,今人所未道者,则取之以为博。如此,如何望到约处!」又曰:「某尝不喜扬子云『多闻则守之以约,多见则守之以卓』。多闻,欲其约也;多见,欲其卓也。说多闻了,又更要一个约去守他,正如公说。这个是所守者约,不是守之以约也。」
徐子曰章
所谓「声闻过情」,这个大段务外郎当。且更就此中间言之,如为善无真实恳恻之意,为学而勉强苟且徇人,皆是不实。须就此反躬思量,方得。
人之所以异于禽兽章
敬之问「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几希」。曰:「人与万物都一般者,理也;所以不同者,心也。人心虚灵,包得许多道理过,无有不通。虽间有气禀昏底,亦可克治使之明。万物之心,便包许多道理不过,虽其间有禀得气稍正者,亦止有一两路明。如禽兽中有父子相爱,雌雄有别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