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欲行。『伊尹耕于有莘之野,而乐尧舜之道』,凡所以治国平天下者,无一不理会。但方处畎亩之时,不敢言必于用耳。及三聘幡然,便向如此做去,此是尧舜事业。看二典之书,尧舜所以卷舒作用,直如此熟。」因说:「耿守向曾说:『「用之则行,舍之则藏,惟我与尔有是夫!」此非专为用舍行藏,凡所谓治国平天下之具,惟夫子颜子有之,用之则抱持而往,不用则卷而怀之。』」曰:「某不敢如此说。若如此说,即是孔颜胸次全无些洒落底气象,只是学得许多骨董,将去治天下。又如龟山说,伊尹乐尧舜之道,只是出作入息,饥食渴饮而已。即是伊尹在莘郊时,全无些能解,及至伐夏救民,逐旋叫唤起来,皆说得一边事。今世又有一般人,只道饱食暖衣无外慕,便如此涵养去,亦不是,须是一一理会去。」耿名秉。
窦又问:「『志伊尹之志』,乃是志于行。」曰:「只是不志于私。今人仕宦只为禄,伊尹却『禄之天下弗顾,系马千驷弗视也』。」又云:「虽志于行道,若自家所学元未有本领,如何便能举而措之天下?又须有那地位。若身处贫贱,又如何行?然亦必自修身始,修身齐家,然后达诸天下也。」又曰:「此个道理,缘为家家分得一分,不是一人所独得而专者。经世济物,古人有这个心。若只是我自会得,自卷而怀之,却是私。」
「『志伊尹之所志,学颜子之所学。』志固是要立得大,然其中又自有先后缓急之序,『致广大而尽精微』。若曰未到伊尹田地做未得,不成块然吃饭,都不思量天下之事!若是见州郡所行事有不可人意,或百姓遭酷虐,自家宁不恻然动心?若是朝夕忧虑,以天下国家为念,又那里教你恁地来?」或曰:「圣贤忧世之志,乐天之诚,盖有并行而不相悖者,如此方得。」曰:「然。便是怕人倒向一边去。今人若不块然不以天下为志,便又切切然理会不干己事。如世间一样学问,专理会典故世务,便是如此。『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合下学,便是学此事。既曰『欲明明德于天下』,不成只恁地空说!里面有几多工夫。」
问:「『过则圣,及则贤。』若过于颜子,则工夫又更绝细,此固易见。不知过伊尹时如何说?」曰:「只是更加些从容而已,过之,便似孔子。伊尹终是有担当底意思多。」
动静
「动而无静,静而无动者,物也。」此言形而下之器也。形而下者,则不能通,故方其动时,则无了那静;方其静时,则无了那动。如水只是水,火只是火。就人言之,语则不默,默则不语;以物言之,飞则不植,植则不飞是也。「动而无动,静而无静」,非不动不静,此言形而上之理也。理则神而莫测,方其动时,未尝不静,故曰:「无动」;方其静时,未尝不动,故曰「无静」。静中有动,动中有静,静而能动,动而能静,阳中有阴,阴中有阳,错综无穷是也。又曰:「『水阴根阳,火阳根阴。』水阴火阳,物也,形而下者也;所以根阴根阳,理也,形而上者也。」直卿云:「兼两意言之,方备。言理之动静,则静中有动,动中有静,其体也;静而能动,动而能静,其用也。言物之动静,则动者无静,静者无动,其体也;动者则不能静,静者则不能动,其用也。」
问「动而无动,静而无静」。曰:「此说『动而生阳,动极而静,静而生阴,静极复动』。此自有个神在其间,不属阴,不属阳,故曰『阴阳不测之谓神』。且如昼动夜静,在昼间神不与之俱动,在夜间神不与之俱静。神又自是神,神却变得昼夜,昼夜却变不得神。神妙万物。如说『水阴根阳,火阳根阴』,已是有形象底,是说粗底了。」又曰:「静者为主,故以蒙艮终云。」
问:「『动而无动,静而无静,神也』,此理如何?」曰:「譬之昼夜:昼固是属动,然动却来管那神不得;夜固是属静,静亦来管那神不得。盖神之为物,自是超然于形器之表,贯动静而言,其体常如是而已矣。」
「动、静」章所谓神者,初不离乎物。如天地,物也。天之收敛,岂专乎动?地之发生,岂专乎静?此即神也。
问:「『动而无静,静而无动,物也;静而无静,动而无动,神也。』所谓物者,不知人在其中否。」曰:「人在其中。」曰:「所谓神者,是天地之造化否?」曰:「神,即此理也。」问:「物则拘于有形;人则动而有静,静而有动,如何却同万物而言?」曰:「人固是静中动,动中静,亦谓之物。凡言物者,指形器有定体而言,然自有一个变通底在其中。须知器即道,道即器,莫离道而言器可也。凡物皆有此理。且如这竹椅,固是一器,到适用处,便有个道在其中。」又问神,曰「神在天地中,所以妙万物者,如水为阴则根阳,火为阳则根阴」云云。先生曰:「文字不可泛看,须是逐句逐段理会。此一段未透,又去看别段,便鹘突去,如何会透彻,如何会贯通。且如此段未说理会到十分,亦且理会七分,看来看去,直至无道理得说,却又再换一段看。疏略之病,是今世学者通患。不特今时如此,前辈看文字,盖有一览而尽者,亦恐只是无究竟。」问:「经书须逐句理会。至如史书易晓,只看大纲,如何?」曰:「较之经书不同,然亦自是草率不得。须当看人物是如何,治体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