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县直是视民如禽兽,丰年犹多饥死者!虽百后夔,亦呼召他和气不来!」
制度易讲,如何有人行!
立一个简易之法,与民由之,甚好。夏商井田法所以难废者,固是有圣贤之君继作,亦是法简,不似周法繁碎。然周公是其时不得不恁地,惟繁故易废。使孔子继周,必能通变使简易,不至如是繁碎。今法极繁,人不能变通,只管筑塞在这里。
吴伯英与黄直卿议沟洫。先生徐曰:「今则且理会当世事尚未尽,如刑罚,则杀人者不死,有罪者不刑;税赋,则有产者无税,有税者无产,何暇议古?」
欲整顿一时之弊,譬如常洗澣,不济事。须是善洗者,一一拆洗,乃不枉了,庶几有益。
圣人固视天下无不可为之时,然势不到他做,亦做不得。
因说理会天下弥文,曰:「伊川云:『只患不得为,不患不能为。如有称在此,物来即轻重皆了,何必先要一一等过天下之物!』」
审微于未形,御变于将来,非知道者孰能!
会做事底人,必先度事势,有必可做之理,方去做。
不能则谨守常法。
天生一世人才,自足一世之用。自古及今,只是这一般人。但是有圣贤之君在上,气焰大,熏蒸陶冶得别,这个自争八九分。只如时节虽不好,但上面意思略转,下面便转。况乎圣贤是甚力量!少间无状底人自销铄改变,不敢做出来;以其平日为己之心为公家办事,自然修举,盖小人多是有才底。儒用。或录云:「问:『天地生一世人,自足了一世用,但患人不能尽用天地之才,此其不能大治。若以今世论之,则人才之可数者,亦可见矣,果然足以致大治乎?』曰:『不然。人只是这个人,若有圣贤出来,只它气焰自熏蒸陶冶了无限人才,这个自争八九分。少间无状者恶者自消烁,不敢使出,各求奋励所长,而化为好人矣。而今朝廷意思略转,则天下之人便皆变动,况有大圣贤者出,甚么样气魄!那个尽熏蒸了,小人自是不敢放出无状;以其自私自利办事之心而为上之用,皆是有用之人矣。』」
荀悦曰:「教化之行,挽中人而进于君子之域;教化之废,推中人而堕于小人之涂。」若是举世恁地各举其职,有不能者,亦须勉强去做,不然,也怕公议。既无公议,更举无忌惮了!
天下人,不成尽废之,使不得从政。只当讲学,庶得人渐有好者,庶有可以为天下之理。
今日人材须是得个有见识,又有度量人,便容受得今日人材,将来截长补短使。
后世只是无个人样!
泛言人才,曰:「今人只是两种:谨密者多退避,俊快者多粗疏。」
世间有才底人,若能损那有余,勉其不足时节,却做得事;却出来担当得事,与那小廉曲谨底不同。
贪污者必以廉介者为不是,趋竞者必以恬退者为不是。由此类推之,常人莫不皆然。
今人材举业浸纤弱尖巧,恐是风气渐薄使然,好人或出于荒山中。
贺孙问先生出处,因云:「气数衰削。区区愚见,以为稍稍为善正直之人,多就摧折困顿,似皆佞谀得志之时。」曰:「亦不可一向如此说,只是无人。一人出来,须得许多人大家合力做。若是做不得,方可归之天,方可唤做气数。今若有两三人要做,其它都不管他,直教那两三人摧折了便休。」
有言:「世界无人管,久将脱去。凡事未到手,则姑晦之;俟到手,然后为。」有诘之者曰:「若不幸未及为而死,吾志不白,则如之何?」曰:「此亦不柰何,吾辈盖是折本做也。」先生曰:「如此,则是一部孟子无一句可用也!尝爱孟子答淳于髡之言曰:『嫂溺援之以手,天下溺援之以道。子欲手援天下乎?』吾人所以救世者,以其有道也。既自放倒矣,天下岂一手可援哉!观其说,缘饰得来不好。安得似陆子静堂堂自在,说成一个物事乎!」
直卿云:「尝与先生言,如今有一等才能了事底人,若不识义理,终是难保。先生不以为然。以为若如此说,却只是自家这下人使得;不是自家这下人,都不是人才!」
「荀彧叹无智谋之士,看今来把谁做智谋之士?」伯谟云:「今时所推,只永嘉人;江西人又粗,福建又无甚人。」先生不应,因云:「南轩见义必为,他便是没安排周遮,要做便做。人说道他勇,便是勇,这便是不可及!」叹息数声。
浙中人大率以不生事抚循为知体。先生谓:「便是『枉尺直寻』。如此风俗议论至十年,国家事都无人作矣!常人以便文,小人以容奸,如此风大害事。」
今世士大夫惟以苟且逐旋挨去为事,挨得过时且上下相咻以勿生事,不要十分分明理会事,且恁鹘突。才理会得分明,便做官不得。有人少负能声,及少经挫抑,却悔其太惺惺了了;一切刓方为圆,且恁随俗苟且,自道是年高见识长进。当官者,大小上下,以不见吏民,不治事为得策,曲直在前,只不理会,庶几民自不来,以此为止讼之道。民有冤抑,无处伸诉,只得忍遏。便有讼者,半年周岁不见消息,不得了决,民亦只得休和,居官者遂以为无讼之可听。风俗如此,可畏!可畏!
今日人才之坏,皆由于诋排道学。治道必本于正心、修身,实见得恁地,然后从这里做出。如今士大夫,但说据我逐时恁地做,也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