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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朱子语类-宋-朱熹-第845页

可以及人,则合彼己为一,岂不乐?」先生曰:「此是可以及人?为或已及人?」曰:「惟其可以及人,所以能及人。」先生曰:「乐是可以及人而乐?是已及人而乐?」曰:「已及人而乐。」先生曰:「然。伊川说已尽,后来诸公多变其说,云朋友讲习。我若未有所得,谁肯自远方来?要之,此道天下公共,既已得于己,必须及于人。『不知而不愠』,非君子成德不能。愠,非怒之谓。自君子以降,人不知己,亦不能无芥蔕于胸中。」
先生问:「近日所见如何?」某对:「间断处颇知提撕。」曰:「更宜加意。」
先生问:「近日如何?」曰:「颇觉心定。」「如何心定?」曰:「每常遇无事,却散漫;遇有事,则旋求此心。今却稍胜前。」曰:「读甚书?」曰:「读告子,昨读至『夜气』之说,因觉病痛全在此心上。」曰:「亦未说至此,须是见得有踊跃之意,方可。」是日德粹又语小学。先生曰:「德粹毕竟昏弱。子上尚杂,更宜加意。」
问:「人有刚果过于中,如何?」曰:「只为见彼善于此,刚果胜柔,故一向刚。周子曰:『刚善为义,为直,为断,为严毅,为干固;恶为猛,为隘,为强梁。』须如此别,方可。」璘录云:「问:『孙吉甫说,性刚未免有失,如何?』先生举通书云:『刚善、刚恶。』『固是刚比之暗弱之人为胜,然只是彼善于此而已。毕竟未是。』」问:「何以制之使归于善?」曰:「须于中求之。」问:「昨日承先生教诲矫激事,归而思之:务为长厚固不可。然程氏教人却云,当学颜子之浑厚。看近日之弊,莫只是真伪不同?」曰:「然。颜子却是浑厚,今人却是聂夹,大不同。且如当官,必审是非,明去就。今做事至于危处,却避祸,曰:『吾为浑厚』,可乎?且如后汉诸贤与宦官为敌,既为冀州刺史,宦官亲戚在部内为害,安得不去之!安得谓之矫激!须是不做它官。故古人辞尊而居卑,辞富而居贫,居卑则不与权豪相抗,亦无甚职事。」符舜功云:「如陈寔吊宦官之丧,是大要浑厚。」曰:「然。」某问:「如范滂之徒,太甚。」曰:「只是行其职。大抵义理所在,当为则为,无浑厚,无矫激,如此方可。」某又问:「李膺赦后杀人,莫不顺天理?」曰:「然。士不幸遇乱世,不必仕。如赵台卿乃于杜子宾夹壁中坐过数年,又如蔡邕,更无整身处。」
问:「吾友昔从曾大卿游,于其议论云何?」曰:「曾先生静默少言,有一二言不及其躬行者。」曰:「曾卿齐家正身,不欺暗室,真难及!」
郑子上因赴省经过,问左传数事。先生曰:「数年不见公,将谓有异问相发明,却问这般不紧要者,何益?人若能于大学语孟中庸四书穷究得通透,则经传中折莫甚大事,以其理推之,无有不晓者,况此末事!今若此,可谓是『扬了甜桃树,沿山摘醋梨』也!」友仁。
璘注鄂渚教官阙。先生曰:「某尝劝人,不如做县丞,随事犹可以及物。做教官没意思,说义理人不信,又须随分做课试,方是闹热。」以下训
问:「做何工夫?」璘对以未曾。曰:「若是做得工夫,有疑可问,便好商量。若未做工夫,只说得一个为学大端,他日又如何得商量?尝见一般朋友,见事便奋发要议论,胡乱将经书及古人作议论,看来是没意思。又有一般全不做功夫底,更没下手商量处。又不如彼胡乱做工夫,有可商议得。且如论古人,便是论错了,亦是曾考论古人事迹一他日与说得是,将从前错底改起,便有用。」
问为学大端。曰:「且如士人应举,是要做官,故其功夫勇猛,念念不忘,竟能有成。若为学,须立个标准,我要如何为学?此志念念不忘,功夫自进。盖人以眇然之身,与天地并立而为三,常思我以血气之身,如何配得天地?且天地之所以与我者,色色周备,人自污坏了!」因举「万物皆备于我,反身而诚,乐莫大焉」一章。「今之为学,须是求复其初,求全天之所以与我者,始得。若要全天之所以与我者,便须以圣贤为标准,直做到圣贤地位,方是全得本来之物而不失。如此,则功夫自然勇猛。临事观书常有此意,自然接续。若无求复其初之志,无必为圣贤之心,只见因循荒废了。」因举「孟子道性善,言必称尧舜」一章,云:「『道性善』,是说天之所以与我者,便以尧舜为样子。说人性善,皆可以为尧舜,便是立个标准了。下文引成[间见]颜渊公明仪之言,以明圣贤之可以必为。末后『若药不瞑眩,厥疾不瘳』,最说得好。人要为圣贤,须是猛起服瞑眩之药相似,教他麻了一上了,及其定迭,病自退了。」又举颜子「仰之弥高」一段。又说:「人之为学,正如说恢复相似:且如东南亦自有许多财赋,许多兵甲,尽自好了,如何必要恢复?只为祖宗元有之物,须当复得;若不复得,终是不了。今人为学,彼善于此,随分做个好人,亦自足矣,何须必要做圣贤?只为天之所以与我者,不可不复得;若不复得,终是不了,所以须要讲论。学以圣贤为准,故问学须要复性命之本然,求造圣贤之极,方是学问。可学录云:「如寻常人说,且作三五分人,有甚不可?何必须早夜孳孳?只为自家元有一个性,甚是善,须是还其元物。不还元物,毕竟欠阙。此一事,乃圣人相传,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