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颜子则皮子甚薄,一剥便爆出来。夫子与他说,只是要与它剥这一重皮子。它缘是这皮子薄,所以一说便晓,更不要再三。如说与它『克己复礼』,它更不问如何是克己,如何是复礼,它便晓得,但问其目如何而已。」以下训
先生谓显道曰:「久不相见,不知年来做得甚工夫?」曰:「只据见成底书读。」夔孙录云:「包显道侍坐,先生方修书,语之曰:『公辈逍遥快活,某便是被这事苦。』包曰云云。」先生曰:「圣贤已说过,何待更去理会他?但是不恁地,恁地都不济事。」次日又言:「昨夜睡不着,因思显道恁地说不得。若是恁地,便不是『自强不息』底道理。人最是怕陷溺其心,而今显道辈便是以清虚寂灭陷溺其心,刘子澄辈便是以务求博杂夔孙录作「求多务博」。陷溺其心。『周公思兼三王,以施四事。其有不合者,仰而思之,夜以继日;幸而得之,坐以待旦。』圣贤之心直是如此。」已而其生徒复说「孝弟为仁之本」。先生曰:「说得也都未是。」因命林子武说一既毕,先生曰:「仁是根,恻隐是根上发出底萌芽,亲亲、仁民、爱物,便是枝叶。」次日,先生亲下精舍,大会学者。夔孙录云:「显道请先生为诸生说书。」先生曰:「荷显道与诸生远来,某平日说底便是了,要特地说,又似无可说。而今与公乡里平日说不同处,只是争个读书与不读书,讲究义理与不讲究义理。如某便谓是须当先知得,方始行得。如孟子所谓诐、淫、邪、遁之辞,何与自家事?而自家必欲知之,何故?若是不知其病痛所自来,少间自家便落在里面去了。孔子曰:『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迩之事父,远之事君,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那上面六节,固是当理会;若鸟兽草木之名,何用自家知之?但是既为人,则于天地之间物理,须要都知得,方可。若头上髻子,便十日不梳后待如何?便一月不梳待如何?但须是用梳,方得。张子曰:『书所以维持此心,一时放下,则一时德性有懈。』也是说得『维持』字好。盖不读书,则此心便无用处。今但见得些子,便更不肯去穷究那许多道理,陷溺其心于清虚旷荡之地,却都不知,岂可如此!直卿与某相聚多年,平时看文字甚子细;数年在三山,也煞有益于朋友,今可为某说一遍。」直卿起辞。先生曰:「不必多让。」显道云:「可以只将昨日所说『有子』章申之。」于是直卿略言此章之指,复历叙圣贤相传之心法。既毕,先生曰:「仁便是本,仁更无本了。若说孝弟是仁之本,则是头上安头,以脚为头,伊川所以将『为』字属『行』字读。盖孝弟是仁里面发出来底。『性中只有个仁义礼智,何尝有个孝弟来?』它所以恁地说时,缘是这四者是本,发出来却有许多事;千条万绪,皆只是从这四个物事里面发出来。如爱,便是仁之发,才发出这爱来时,便事事有:第一是爱亲,其次爱兄弟,其次爱亲戚,爱故旧,推而至于仁民,皆是从这物事发出来。人生只是个阴阳,那阴中又自有个阴阳,阳中又自有个阴阳,物物皆不离这四个。而今且看:如天地,便有个四方;以一岁言之,便有个四时;以一日言之,便有个昼夜昏旦;以十二时言之,便是四个三;若在人,则只是这仁义礼智这四者。如这火炉有四个角样,更不曾折了一个。方未发时,便只是仁义礼智;及其既发,则便有许多事。但孝弟至亲切,所以行仁以此为本。如这水流来下面,做几个塘子,须先从那第一个塘子那上面便是水源头,上面更无水了。仁便是本。行仁须是从孝弟里面过,方始到那第二个第三个塘子。但据某看,孝弟不特是行仁之本,那三者皆然。如亲亲长长,须知亲亲当如何?长长当如何?『年长以倍,则父事之;十年以长,则兄事之;五年以长,则肩随之』,这便是长长之道。事君时是一般,与上大夫言是一般,与下大夫言是一般,这便是贵贵之道。如此便是义。事亲有事亲之礼,事兄有事兄之礼。如今若见父不揖后,谓之孝弟,可不可?便是行礼也由此孟子说:『孩提之童,无不知爱其亲;及其长也,无不知敬其兄。』若是知得亲之当爱,兄之当敬,而不违其事之之道,这便是智。只是这一个物事,推于爱,则为仁;宜之,则为义;行之以逊,则为礼;知之,则为智。」良久,显道云:「江西之学,大要也是以行己为先。」先生曰:「如孝弟等事数件合先做底,也易晓;夫子也只略略说如孝弟、谨信、泛爱、亲仁,也只一处恁地说。若是后面许多合理会处,须是从讲学中来。不然,为一乡善士则可;若欲理会得为人许多事,则难。」
先生因论扬,书谓「江南人气粗劲而少细腻,浙人气和平而力弱,皆其所偏也。」
浩作卷子,疏已上条目为问。先生逐一说过了。浩乞逐段下疏数语。先生曰:「某意思到处,或说不得;说得处,或写不得。此据所见,尽说了。若写下,未必分明,却失了先间言语。公只记取。若未安,不妨反复。」训邵浩。
砥初见,先生问:「曾做甚工夫?」对以近看大学章句,但未知下手处。曰:「且须先操存涵养,然后看文字,方始有浃洽处。若只于文字上寻索,不就自家心里下工夫,如何贯通?」问:「操存涵养之道如何?」曰:「才操存涵养,则此心便在。」仲思问:「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