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若有一人夹持定,十五六年做多少事!
寿皇直是有志于天下,要用人。尝叹自家不如个孙仲谋,能得许多人。
某尝谓士大夫不能尽言于寿皇,真为自负。盖寿皇尽受人言,未尝有怒色。但不乐时,止与人分疏辨析尔。
寿皇晚来极为和易。某尝因奏对言检旱,天语云:「检放之弊,惟在于后时而失实。」只这四字,尽得其要领。又言经、总制钱,则曰:「闻巧为名色以取之民。」其于天下事极为谙悉。
问:「或言孝宗于内殿置御屏,书天下监司帅臣郡守姓名,作揭贴于其上,果否?」曰:「有之。孝宗是甚次第英武!刘共甫奏事便殿,尝见一马在殿廷间,不动,疑之。一日问王公明。公明曰:『此刻木为之者。上万几之暇,即御之以习据鞍骑射故也。』」又曰:「某尝以浙东常平事入见,奏及赈荒。上曰:『其弊只在后时失实。』此四字极切荒政之病。」儒用。
岁旱,寿皇禁中祈雨有应。一日,引宰执入见。恭父奏云:「此固陛下至诚感通。然天人之际,其近如此。若他事一有不至,则其应亦当如此。愿陛下深加圣虑,则天下幸甚!」恭父斯语,颇得大臣体。因言梁丞相白莲事。
因言孝宗末年之政,先生曰:「某尝作孝宗挽辞,得一联云:『乾坤归独御,日月要重光!』」
因论寿皇最后所用宰执,多是庸人。如某人,不知于上前说何事。可学云:「某人却除大职名,与小郡。又有被批出与职名外,恁却是知他不足取。」曰:「寿皇本英锐,于此等皆照见。只是向前为人所误,后来欲安静,厌人唤起事端,且如此打至于大甚,则又厌之。正如恶骏马之奔踶,而求一善马骑之;至其驽钝不前,则又不免加以鞭策。薛补阙曾及某人。寿皇云:『亦屡以意导之而不去。』举此亦可见。大抵作事不出于义理而出于血气,久之未有不消铄者。向来封事中亦尝言此。」
高宗大行,寿皇三年戴布[巾璞-王]头,着衣衫,遵行古礼,可谓上正千年之失。当时宰相不学,三日后便服朝服。虽寿皇谦德,不欲以此喻群臣,然臣子自不当如此。可谓有父子而无君臣。赐。
孝宗居高宗丧,常朝时裹白[巾璞-王]头,着布袍。当时臣下却依旧着紫衫。周洪道要着叙衫,王季海不肯,止于紫衫上系皂带。今上登极,常时着白绫背子,臣下却着叙衫,颇不失礼,而君之服遂失其旧。广录云:「今上居孝宗丧,臣下都着叙衫,方正得臣为君服。人主之服却有未尽。顷在潭州,闻孝宗讣三日后易服,心下殊不稳。不免使人传语官员,且着叙衫。后来朝廷行下文字来,方始敢出榜晓示。」
宁宗朝
上即位踰月,留揆以一二事忤旨,特批逐之,人方服其英断。先生被召至上饶,闻之,有忧色。曰:「人心易骄如此,某今方知可惧。」黄问曰:「某人专恣当逐,何惧之有?」曰:「大臣进退,亦当存其体貌,岂宜如此?」又问:「恐是庙堂诸公难其去,故以此劝上逐之。」曰:「亦不可如此。何不使其徒谕之以物论,不惟恐丞相久劳机务,或欲均佚?俟其请去而后许之,则善矣。幼主新立,岂可导之以轻逐大臣耶!且如陈源之徒,论其罪恶,须是斩之乃善。然人主新立,复教以杀人,某亦不敢如此做也。」
向改庆元年号时,先拟「隆平」。某云:「向来改『隆兴』时,有人议破,以为『隆』字近『降』字。今既说破,则不可用。」又曰:「『淳熙』本作『纯』字。时人有言此字必改,言未既,而改文字至,盖『纯』字有『屯』字在旁。」又曰:「真宗时,杨大年拟进『丰亨』字,上曰:『为子不了。』不用。」
朱子语类卷第一百二十八
本朝二
法制
唐殿庭间种花柳,故杜诗云:「香飘合殿春风转,花覆千官淑景移。」又云:「退朝花底散。」国朝惟植槐楸,郁然有严毅气象。又唐制,天子坐朝,有二宫嫔引至殿上,故前诗起句云:「户外昭容紫绶垂,双瞻御座引朝仪。」至敬宗时方罢,止用小黄门引导。至今是如此。按:岑参诗「花迎剑佩星初落,柳拂旌旗露未干」,亦殿庭种花柳之一证也。又杜赠田澄舍人有「舍人退食收封事,宫女开函进御筵」,亦可为二宫嫔之证。儒用。
旧时主上每日不御正殿。然自升朝官以上,凡在京者皆着去立,候宰相奏事罢,却来押班,拜两拜方了,日日如此。后来韩魏公不知如何偶然忘了,不及押班便归第。御史中丞王陶即弹之,韩遂去国。温公代为中丞,先奏云:「前王陶以弹宰相不押班而去国。今若宰相更不押班,则中丞无以为职。须是令宰相押班,某方就职。」如此,便是不押班也不是。方子录云:「国初文德殿正衙常朝,升朝官以上皆排班,宰相押班,再拜而出。时归班官甚苦之,其后遂废,致王乐道以此攻魏公,盖亦以人情趋于简便故也。」
祖宗于古制虽不能守,然守得家法却极谨。旧时朝见,皆是先引见合门,合门方引从殿下舞蹈后,方得上殿,而今都省了。本来朝见底,皆是用一榜子上于合门,合门奏上,方始引见。而今却于引见时,合门积得这榜子,俟放见时,却一并上。则都省了许多,只是殿下拜两拜,便上殿。这非惟是在下之人懒,亦是人主不能恁地等得,看他在恁地舞手弄脚。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