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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朱子语类-宋-朱熹-第921页

更有匿怨之意?况公尝自谓平生无怨恶于一人,此言尤可验。忠宣固是贤者,然其规模广狭,与乃翁不能无间。意谓前日既排申公,今日若与之解仇,前后似不相应,故讳言之。却不知乃翁心事,政不如此。欧阳公闻其刊去碑中数语,甚不乐也。」问:「后来正献亦及识范公否?」曰:「正献通判颍州时,欧阳公为守。范公知青州,过颍,谒之。因语正献曰:『太博近朱者赤。欧阳永叔在此,宜频近笔砚。』异时同荐三人:则王荆公司马温公及正献公也。其知人如此。」又曰:「吕公所引,如张方平王拱辰李淑之徒,多非端士,终是不乐范公。张安道过失更多,但以东坡父子怀其汲引之恩,文字中十分说他好,今人又好看苏文,所以例皆称之。介甫文字中有说他不好处,人既不看,看又不信。」儒用。
吕申公斥逐范文正诸人,至晚年复收用之,范公亦竭尽底蕴而为之用,这见文正高处。忠宣辨欧公铭志事,这便是不及文正。
范文正杰出之才。
某尝谓,天生人才,自足得用。岂可厚诬天下以无人?自是用不到耳。且如一个范文正公,自做秀才时便以天下为己任,无一事不理会一旦仁宗大用之,便做出许多事业。今则所谓负刚大之气者,且先一笔勾断。称停到第四五等人,气宇厌厌,布列台谏,如何得事成!故某向谓,姓名未出,而内外已知其非天下第一流矣!
范文正公尝云:「浙人轻佻易动,切宜戒之!」
某尝说,吕夷简最是个无能底人。今人却说他有相业,会处置事,不知何者为相业?何者善处置?为相正要以进退人才为先,使四夷闻知,知所耸畏。方其为相,其才德之大者,如范文正诸公既不用,下而豪俊跅弛之士,如石曼卿诸人,亦不能用。其所引援,皆是半间不界无状之人,弄得天下之事日入于昏乱。及一旦不柰元昊何,遂尽挨与范文正公。若非范文正公,则西方之事决定弄得郎当,无如之何矣。今人以他为有相业,深所未晓。
因言仁宗朝,讲书杨安国之徒,一时聚得几个朴纯无能之人,可笑。先生曰:「此事缘范文正招引一时才俊之士,聚在馆阁。如苏子美梅圣俞之徒,此辈虽有才望,虽皆是君子党,然轻儇戏谑,又多分流品。一时许公为相,张安道为御史中丞,王拱辰之徒,皆深恶之,求去之未有策。而苏子美又杜祁公婿,杜是时为相,苏为馆职,兼进奏院。每岁院中赛神,例卖故纸钱为饮燕之费。苏承例卖故纸,因出己钱添助为会,请馆阁中诸名胜,而分别流品,非其侣者皆不得与。会李定愿与,而苏不肯。于是尽招两军女妓作乐烂饮,作为傲歌。王胜之名直柔。句云:『欹倒太极遣帝扶,周公孔子驱为奴。』这一队专探伺他败阙,才闻此句,拱辰即以白上。仁宗大怒,即令中官捕捉,诸公皆已散走逃匿。而上怒甚,捕捉甚峻,城中喧然。于是韩魏公言于上曰:『陛下即位以来,未尝为此等事。一旦遽如此,惊骇物听。』仁宗怒少解,而馆阁之士罢逐一空,故时有『一网打尽』之语。杜公亦罢相,子美除名为民,永不叙复。子美居湖州,有诗曰:『不及鸡竿下坐人!』言不得比罪人引赦免放也。虽是拱辰安道辈攻之甚急,然亦只这几个轻薄做得不是。纵有时名,然所为如此,终亦何补于天下国家邪?仁宗于是惩才士轻薄之弊,这几个承意旨,尽援引纯朴持重之人以愚仁宗。凡解经,不过释训诂而已,如杨安国彭乘之徒是也。是时张安道为御史中丞,助吕公以攻范。」
陈执中俗吏,然执法,仁庙谓惟此人不瞒人。近世叶颙近似之。
德粹以明州士人所寄书纳先生,因请问其书中所言。先生曰:「渠言『汉之名节,魏晋之旷荡,隋唐之辞章,皆惩其弊为之。』不然。此只是正理不明,相羇将去,遂成风俗。后汉名节,至于末年,有贵己贱人之弊。如皇甫规,乡人见之,却问:『卿在鴈门,食鴈美乎?』举此可见。积此不已,其势必至于虚浮入老庄。相羇到齐梁间,又不复如此,只是作一般艳辞,君臣赓歌亵渎之语,不以为怪。隋之辞章,乃起于炀帝。进士科至不成科目,故遂羇缠至唐,至本朝然后此理复明。正如人有病,今日一病,明日变一病,不成要将此病变作彼病。」某问:「已前皆羇缠成风俗。本朝道学之盛,岂是羇缠?」先生曰:「亦有其渐。自范文正以来已有好议论,如山东有孙明复,徂徕有石守道,湖州有胡安定,到后来遂有周子程子张子出。故程子平生不敢忘此数公,依旧尊他。若如杨刘之徒,作四六骈俪之文,又非此比。然数人者皆天资高,知尊王黜霸,明义去利。但只是如此便了,于理未见,故不得中。」某问:「安定学甚盛,何故无传?」曰:「当时所讲止此,只些门人受去做官,死后便已。尝言刘彝善治水,后来果然。彝有一部诗,遇水处便广说。」璘录云:「刘彝治水,所至兴水利。刘有一部诗解,处处作水利说,好笑。熟处难忘。」某又问:「以前说后汉之风,皆以为起于严子陵,近来说又别。」曰:「前汉末,极有名节人。光武却极崇儒重道,尊经术,后世以为法。如见樊英筑坛场,犹待神明。严子陵直分明是隐士,渠高气远迈,直是不屈。又论其不矫激,吕伯恭作祠堂记,却云它中和。尝问之:『严子陵何须如此说?使它有知,闻之岂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