饼。久后吃尽了,饥不奈何。欲出,则当初入门已发了誓,遂且忍饿。遇樵者,见他在坐,亦异之。间得些物事来吃。久后报得外面道人都来,遂起得个庵,自此却好。病翁尝至其庵。时陈居士方死,尚在坐,未曾敛。见面前一石头,似个香山子。子细看,又不是石,恰似乳香滴成样,都通明。身旁一道人云:「是陈先生临死时滴出鼻涕。」又一道人来礼拜,叹息云:「可惜陈先生炼得成后却不成!」
崇观间,李定之子某,有文字乞毁通鉴板。建炎间坐此贬窜,后放归复官。词云:「下乔木而入幽谷,朕姑示于宽恩;以鸱鸮而笑凤凰,尔无沉于述识!」
朱子语类卷第一百三十九
论文上
有治世之文,有衰世之文,有乱世之文。六经,治世之文也。如国语委靡繁絮,真衰世之文耳。是时语言议论如此,宜乎周之不能振起也。至于乱世之文,则战国是也。然有英伟气,非衰世国语之文之比也。饶录云:「国语说得絮,只是气衰。又不如战国文字,更有些精彩。」楚汉间文字真是奇伟,岂易及也!又曰:「国语文字极困苦,振作不起。战国文字豪杰,便见事情。非你杀我,则我杀你。」黄云:「观一时气象如此,如何遏捺得住!所以启汉家之治也。」
楚词不甚怨君。今被诸家解得都成怨君,不成模样。九歌是托神以为君,言人间隔,不可企及,如己不得亲近于君之意。以此观之,他便不是怨君。至山鬼篇,不可以君为山鬼,又倒说山鬼欲亲人而不可得之意。今人解文字不看大意,只逐句解,意却不贯。楚词。
问离骚卜居篇内字。曰:「字义从来晓不得,但以意看可见。如『突梯滑稽』,只是软熟迎逢,随人倒,随人起底意思。如这般文字,更无些小窒碍。想只是信口恁地说,皆自成文。林艾轩尝云:『班固扬雄以下,皆是做文字。已前如司马迁司马相如等,只是恁地说出。』今看来是如此。古人有取于『登高能赋』,这也须是敏,须是会说得通畅。如古者或以言扬,说得也是一件事,后世只就纸上做。如就纸上做,则班扬便不如已前文字。当时如苏秦张仪,都是会说。史记所载,想皆是当时说出。」又云:「汉末以后,只做属对文字,直至后来,只管弱。如苏颋着力要变,变不得。直至韩文公出来,尽扫去了,方做成古文。然亦止做得未属对合偶以前体格,然当时亦无人信他。故其文亦变不尽,纔有一二大儒略相效,以下并只依旧。到得陆宣公奏议,只是双关做去。又如子厚亦自有双关之文,向来道是他初年文字。后将年谱看,乃是晚年文字,盖是他效世间模样做则剧耳。文气衰弱,直至五代,竟无能变。到尹师鲁欧公几人出来,一向变了。其间亦有欲变而不能者,然大概都要变。所以做古文自是古文,四六自是四六,却不滚杂。」
楚些,沈存中以「些」为咒语,如今释子念「娑婆诃」三合声,而巫人之祷亦有此声。此却说得好。盖今人只求之于雅,而不求之于俗,故下一半都晓不得。离骚协韵到篇终,前面只发两例。后人不晓,却谓只此两韵如此。
楚词注下事,皆无这事。是他晓不得后,却就这语意撰一件事为证,都失了他那正意。如淮南子山海经,皆是如此。
高斗南解楚词引瑞应图。周子充说馆阁中有此书,引得好。他更不问义理之是非,但有出处便说好。且如天问云:「启棘宾商。」山海经以为启上三嫔于天,因得九叹九辨以归。如此,是天亦好色也!柳子厚天对,以为胸嫔,说天以此乐相博换得。某以为「棘」字是「梦」字,「商」字是古文篆「天」字。如郑康成解记「衣衰」作「齐衰」,云是坏字也,此亦是擦坏了。盖启梦宾天,如赵简子梦上帝之类。宾天是为之宾,天与之以是乐也。今人不曾读古书,如这般等处,一向恁地过了。陶渊明诗:「形夭无千岁。」曾氏考山海经云:「当作『形天舞干戚』。」看来是如此。周子充不以为然,言只是说精卫也,此又不用出处了。
古人文章,大率只是平说而意自长。后人文章务意多而酸涩。如离骚初无奇字,只恁说将去,自是好。后来如鲁直恁地着力做,却自是不好。道夫录云:「古今拟骚之作,惟鲁直为无谓。」
古赋虽熟,看屈宋韩柳所作,乃有进步处。入本朝来,骚学殆绝,秦黄晁张之徒不足学也。
荀卿诸赋缜密,盛得水住。欧公蝉赋:「其名曰蝉。」这数句也无味。
楚词平易。后人学做者反艰深了,都不可晓。
汉初贾谊之文质实。晁错说利害处好,答制策便乱道。董仲舒之文缓弱,其答贤良策,不答所问切处;至无紧要处,有累数百言。东汉文章尤更不如,渐渐趋于对偶。如杨震辈皆尚谶纬,张平子非之。然平子之意,又却理会风角、鸟占,何愈于谶纬!陵夷至于三国两晋,则文气日卑矣。古人作文作诗,多是模仿前人而作之。盖学之既久,自然纯熟。如相如封禅书,模仿极多。柳子厚见其如此,却作贞符以反之,然其文体亦不免乎蹈袭也。汉文。
司马迁文雄健,意思不帖帖,有战国文气象。贾谊文亦然。老苏文亦雄健。似此皆有不帖帖意。仲舒文实。刘向文又较实,亦好,无些虚气象;比之仲舒,仲舒较滋润发挥。大抵武帝以前文雄健,武帝以后更实。到杜钦谷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