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惑,致谓十三篇非孙武之完书,则校雠不精之咎也。
──右十六之二
八十二篇之仅存十三,非后人之删削也。大抵文辞易传而度数难久。即如同一兵书,而权谋之家,尚有存文;若形势、阴阳、技巧三门,百不能得一矣。同一方技,而医经一家,尚有存文;若经方、房中、神仙三门,百不能得一矣。盖文辞人皆诵习,而制度则非专门不传,此其所以有存逸之别欤?然则校书之於形名制度,尤宜加之意也。
──右十六之三
即如孙武、孙膑书,列权谋之家,而孙武有图九卷,孙膑有图四卷,书篇类次,犹之可也。图则断非权谋之篇所用者矣。不为形势之需,必为技巧之用,理易见也。而任宏、刘、班之徒,但知出於其人,即附其书之下;然则以人类书之弊,诚不可以为训者也。
──右十六之四
按阮孝绪《七录》,有孙武《八阵图》一卷,是即《汉志》九卷之图与否,未可知也。然图必有名,《八阵》之取以名图,亦犹始《计》之取以名篇;今书有其名,而图无其目,盖篇名合於诸子之总称,例如是也;图亦附於其下,而不著其名,则后人不知图之何所用矣。
──右十六之五
郑樵言任宏部次有法,今可考而知也。权谋,人也;形势,地也;阴阳,天也;孟子曰:“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此三书之次第也。权谋,道也;技巧,艺也;以道为本,以艺为末,此始末之部秩也。然《周官》大司马之职掌与军礼之《司马法》诸条,当先列为经言,别次部首,使习兵事者,知圣王之遗意焉。任宏以《司马法》入权谋篇,班固始移於经礼。夫司马之法,岂可以为权谋乎?宜班固之出此而入彼也。惜班固不知互见之法,与别出部首,尊为经言之例耳。
──右十六之六
书有同名而异实者,必著其同异之故,而辨别其疑似焉;则与重复互注、裁篇别出之法,可以并行而不悖矣。兵形势家之《尉缭》三十一篇,与杂家之《尉缭子》二十九篇同名;兵阴阳家之《孟子》一篇,与儒家之《孟子》十一篇同名;《师旷》八篇,与小说家之《师旷》六篇同名;《力牧》十五篇,与道家之《力牧》二十二篇同名;兵技巧家之《伍子胥》十篇,与杂家之《伍子胥》八篇同名;著录之家,皆当别白而条著者也。若兵书之《公孙鞅》二十七篇,与法家之《商君》二十九篇,名号虽异而实为一人,亦当著其是否一书也。
──右十六之七
郑樵痛诋刘、班著录,收书而不收图,以为图谱之亡,由於不为专门著录始也。因於《七略》之中,独取任宏《兵书略》,为其书列七百九十篇,而图至四十三卷也。然任宏兵略具在,而按录以徵,亡逸之图,又安在哉?夫著录之道,不系存亡,而系於考证耳。存其部目,可以旁证远搜,此逸诗、逸书之所以贵存《小序》也。任宏收图,不能详分部次,收而犹之未收也。诚欲广图之用,则当别为部次,表名图目,(如《八阵图》之类。)而於本人本书之下,更为重复互注,庶几得其伦叙欤?
──右十六之八
汉志数术第十七
数术诸书,多以图著,如天文之《泰一杂子星》、《五残杂变星》,书虽不传,而世传甘石《星经》,(未著於录。)则有星图可证者也。《汉日旁气行事占验》不传,而《隋志》、《魏氏日旁气图》一卷可证。《海中星占验》不传,而《隋志》、《海中星图》一卷可证。《图书秘记》十七篇,著於天文之录。《耿昌月行帛图》,著於历谱之录。《后汉历志》贾逵论,引“甘露二年,大司农丞耿寿昌,奏以图仪度日月行,考验天运”,则诸书之有图,盖指不可胜屈矣。尹咸校数术书,非特不能釐别图书,标目家学;即仅如任宏之《兵书》条例,但注有图於本书之下,亦不能也。此其所以难究索欤?
──右十七之一
五行家之《锺律灾应》,当与《六艺略》乐经诸书互注;《锺律丛辰日苑》、《锺律消息》、《黄锺》三书,亦同。《五音奇胲用兵》二十三卷,《刑德》二十一卷,当与兵书阴阳家互注。其五行之本《尚书》,蓍龟之《周易》,已具论次,不复置议。
──右十七之二
杂占家之《禳祀天文》、《请雨止雨》、《杂子候岁》(泰一子贡二家。)《神农教田相土耕种》诸书,当与诸子农家互注。
──右十七之三
形法之家,不出五行、杂占二条,惟《山海经》宜出地理专门,而无其部次,故强著之形法也。说已见前,不复置议。
──右十七之四
汉志方技第十八
方技之书,大要有四,经、脉、方、药而已。经闻其道,脉运其术,方致其功,药辨其性;四者备,而方技之事备矣。今李柱国所校四种,则有医经、经方二种而已。脉书、药书,竟缺其目。其房中、神仙,则事兼道术,非复方技之正宗矣。宜乎叙方技者,至今犹昧昧於四部相承之义焉。按司马迁《扁鹊仓公传》,“公乘阳庆,传黄帝、扁鹊之脉书”,是西京未尝无脉书也。又按班固《郊祀志》,成帝初,有本草待诏,《楼护传》少诵医经本草方术。是西京未尝无药书也。李术国专官典校,而书有缺遗,类例不尽著录,家法岂易言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