批判,只是就知识史的过去进行方法论的厘清,于是呈现此一儒学史中论说鬼神的知识实况。作者认为理论建立应基于真实经验,道教与佛教对鬼神有「有经验」的宣说,理论体系中也容受有鬼神存在的知识辨正,关于鬼神的问题还是道佛的知识权,儒学对之存而不论可也,毋须必说其「无」,至于论说「确有」亦不必要,因为儒学并未提供实践证之的方法,如道佛之修炼、修行功夫理论者。暂说至此。
张载宇宙论建构的第三项重点是对于「天体运行」的言说,他是确有发言、且敢于发言,这其实是自然科学的知识范畴了,是宇宙论哲学中的自然知识的范畴,在论究涉及价值立场的哲学体系时,这一部分的自然知识通常是不列入讨论的,但是张载却专文讨论之[39]。张载对此一知识领域确有知识的事实却也显示了他在三教辩论中的学派立场,儒学价值以现世人伦及社会体制建构为目标,对于此在世界是视为实有且永恒且为实现理想的场所的,世界就是肉眼所及的这个世界,因此从自然科学的角度言说世界就是重要的知识学习目标了。张载对天体运行的自然哲学知识倾向于浑天说的改良系统,亦即主张一旋转运动的天体及附于其中的日月星辰,其细目暂不深论。作者认为,张载在此一问题的知识活动应只是一学习、接受并转述的地位,其中有知识创造的学术贡献地位的,仍是其言说阴阳的部分,这就汇入前述气化宇宙论的知识系统中。
三、「大心无我」「善反成性」的功夫论
功夫论哲学作为哲学基本问题应该是每一套儒学理论都应该蕴涵的部分,只其是否作为主要理论创造的重点,就张载哲学而言,作者认为他在功夫论哲学问题上亦有创新性观点的提出,这也正是本论文题目中已经显现的义旨,亦即作者认为张载在本体论、宇宙论、功夫论、境界论的四项哲学基本问题中都有创造性观点的提出,这就表示了他是一位思考面向广泛的体系型哲学家。
就功夫论哲学的问题意识而言,这也是涉及极广的,有讨论自宇宙论及本体论的知识及观念中推演出功夫命题的问题,有讨论由人性论的理论建构来铺设功夫命题的可能根据的,有讨论与境界哲学的主张相一致的功夫命题的,更有讨论具体的功夫操作方法的智能语录的,甚至有实际功夫操作的活动纪录的。
张载的功夫论观念表现在几个不同的问题层次上,首先,从宇宙本体论的知识架构合汇推演而言,张载以整体存在界的实有流变为宇宙本体论的主旨,如此一来论说功夫的重点就在于体贴此一体流变的世界整体,「大心」及「无我」就是针对这个理解而提出的功夫观念。其次,从人性论知识架构来论说功夫时,因为张载提出「气质之性」与「天地之性」的对差,显然「天地之性」是本有的、是必然的、是永恒的,因此功夫的格式即是自己「善反」即可,「善反」而完成其性之「成性」,此一观念亦可为对「尽性知命」说的诠释。第三,张载在许多篇章中讨论了许多更具体的功夫操作方法,这就是具有功夫实修经验后的发言,可见张载自己立身处事是真正在实践儒家的价值观的。这第三部分的材料众多,本文暂不一一细述,以下说明第一及第二部分。首先讨论「大心」的功夫观念,此一观念与境界哲学的讨论较为接近,并且是「无我」功夫观念的依据,参见其言:
「大其心则能体天下之物,物有未体,则心为有外。世人之心,止于闻见之狭。圣人尽性,不以见闻梏其心,其视天下无一物非我,孟子谓尽心则知性知天以此。天大无外,故有外之心不足以合天心。见闻之知,乃物交而知,非德性所知;德性所知,不萌于见闻。」[40]
本文中张载提出「见闻之知」及「德性所知」的概念区分,「见闻之知」即为以物与物互相区隔的分别之知,人在「见闻之知」的状态中就不能善体天下之物,亦即不能关怀天下事务,亦即天下事务有遗于我心关怀之外者,亦即在功夫上没有做到「大心」,「大心」就是以「德性」而知,也就是对于孟子「尽心知性知天」的说法的解读,具体的意义就是以天下万物皆与我有关,皆是我所应关怀的对象,于是展开修己以德并照顾百姓万民之事业。张载将「大心」与孟子「尽心」合义,于是乎尽心、知性、知天而展开功夫境界论的理论铺陈。又见其言:
「尽性然后知生无所得,则死无所丧。未尝无之谓体,体之谓性。」[41]
本文是说在「大心」的功夫发动后,人将拥有人与天地万物一体感通的理解,于是只要无一己之私,生时并不因己之存在而更拥有什么,死后也不因自己的不存在而减少了什么,因为自己本来就以一无己的胸怀感通互动于整个世界。生死之间并不隔阂了人与天地万物的感通的真实,死亡并不真无,而仍是有,此一永恒地是有的体认就是道体的原理,也正是个别生命的存在的真实意义,是他的性。又见其文:
「知性知天,则阴阳、鬼神皆吾分内尔。」[42]
知道了人与天地万物一方面因气化世界观而通流为一而为一体,另方面因大心的功夫而在主体的智慧理解上达到人与天地万物一体的境界,则此时天地之间一切现象变化的阴阳之事,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