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瘠,而君安得肥?”夫以小民受天永命,窃愿圣主深惟国基之伤病,远虑祸福之所生。
且夫物有盛衰,时有推移,事有激会,人有变化。智者揆象,不其宜乎!孟明补阙于河西,范蠡收责于姑胥,是以大功建于当世,而令名传于无穷也。
今边陲搔扰,日放族祸,百姓昼夜望朝廷救己,而公卿以为费烦不可。徒窃笑之,是以晏子“轻囷仓之蓄而惜一杯之钻”何异?今但知爱见薄之钱谷,而不知未见之待民先也;知傜役之难动,而不知中国之待边宁也。
诗痛“或不知叫号,或惨惨劬劳”。今公卿苟以己不被伤,故竞割国家之地以与敌,杀主上之民以餧羌。为谋若此,未可谓知,为臣若此,未可谓忠,才智未足使议。
且凡四海之内者,圣人之所以遗子孙也;官位职事者,群臣之所以寄其身也。传子孙者,思安万世;寄其身者,各取一阕。故常其言不久行,其业不可久厌。夫此诚明君之所微察也,而圣主之所独断。今言不欲动民以烦可也。即然,当修守御之备。必今之计,令虏不敢来,来无所得;令民不患寇,既无所失。今则不然,苟惮民力之烦劳,而轻使受灭亡之大祸。非人之主,非民之将,非主之佐,非胜之主者也。
且夫议者,明之所见也;辞者,心之所表也。维其有之,是以似之。谚曰:“何以服很?莫若听之。”今诸言边可不救而安者,宜诚以其身若子弟补边太守令长丞尉,然后是非之情乃定,救边乃无患。边无患,中国乃得安宁。
实边第二十四
夫制国者,必照察远近之情伪,预祸福之所从来,乃能尽群臣之筋力,而保兴其邦家。
前羌始叛,草创新起,器械未备,虏或持铜镜以象兵,或负板案以类楯,惶惧扰攘,未能相持。一城易制尔,郡县皆大炽。及百姓暴被殃祸,亡失财货,人哀奋怒,各欲报雠,而将帅皆怯劣软弱,不敢讨击,但坐调文书,以欺朝廷。实杀民百则言一,杀虏一则言百;或虏实多而谓之少,或实少而谓之多。倾侧巧文,要取便身利己,而非独忧国之大计,哀民之死亡也。
又放散钱谷,殚尽府库,乃复从民假贷,强夺财货。千万之家,削身无余,万民匮竭,因随以死亡者,皆吏所饿杀也。其为酷痛,甚于逢虏。寇钞贼虏,忽然而过,未必死伤。至吏所搜索剽夺,游踵涂地,或覆宗灭族,绝无种类;或孤妇女,为人奴婢,远见贩卖,至令不能自活者,不可胜数也。此之感天致灾,尤逆阴阳。
且夫士重迁,恋慕坟墓,贤不肖之所同也。民之于徙,甚于伏法。伏法不过家一人死尔。诸亡失财货,夺土远移,不习风俗,不便水土,类多灭门,少能还者。代马望北,狐死首丘,边民谨顿,尤恶内留。虽知祸大,犹愿守其绪业,死其本处,诚不欲去之极。太守令长,畏恶军事,皆以素非此土之人,痛不着身,祸不及我家,故争郡县以内迁。至遣吏兵,发民禾稼,发彻屋室,夷其营壁,破其生业,强劫驱掠,与其内入,捐弃羸弱,使死其处。当此之时,万民怨痛,泣血叫号,诚愁鬼神而感天心。然小民谨劣,不能自达阙廷,依官吏家,迫将威严,不敢有挚。民既夺土失业,又遭蝗旱饥匮,逐道东走,流离分散,幽、冀、兖、豫,荆、扬、蜀、汉,饥饿死亡,复失太半。边地遂以丘荒,至今无人。原祸所起,皆吏过尔。
夫土地者,民之本也,诚不可久荒以开敌心。且扁鹊之治病也,审闭结而通郁滞,虚者补之,实者泻之,故病愈而名显。伊尹之佐汤也,设轻重而通有无,损积余以补不足,故殷治而君尊。贾谊痛于偏枯躄痱之疾。今边郡千里,地各有两县,户财置数百,而太守周回万里,空无人民,美田弃而莫垦发;中州内郡,规地拓境,不能半边,而口户百万,田亩一全,人众地荒,无所容足,此亦偏枯躄痱之类也。
周书曰:“土多人少,莫出其材,是谓虚土,可袭伐也。土少人众,民非其民,可匮竭也。”是故土地人民必相称也。今边郡多害而役剧,动入祸门。不为兴利除害,有以劝之,则长无与复之,而内有寇戎之心。西羌北虏,必生窥欲,诚大忧也。
百工制器,咸填其边,散之兼倍,岂有私哉?乃所以固其内尔。先圣制法,亦务实边,盖以安中国也。譬犹家人遇寇贼者,必使老小羸软居其中央,丁强武猛卫其外。内人奉其养,外人御其难,蛩蛩距虚,更相恃仰,乃俱安存。
诏书法令:二十万口,边郡十万,岁举孝廉一人;员除世举廉吏一人。羌反以来,户口减少,又数易太守,至十岁不得举。当职勤劳而不录,贤俊蓄积而不悉,衣冠无所觊望,农夫无所贪利,是以逐稼中灾,莫肯就外。古之利其民,诱之以利,弗胁以刑。易曰:“先王以省方观民设教。”是故建武初,得边郡,户虽数百,令岁举孝廉,以召来人。今诚宜权时令边郡举孝一人,廉吏世举一人,益置明经百石一人,内郡人将妻子来占着,五岁以上,与居民同均,皆得选举。又募运民耕边入谷,远郡千斛,近郡二千斛,拜爵五大夫。可不欲爵者,使食倍贾于内郡。如此,君子小人各有所利,则虽欲令无往,弗能止也。此均苦乐,平傜役,充边境,安中国之要术也。
卷六
卜列第二十五
天地开辟有神民,民神异业精气通。行有招召,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