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徐曰仁于余姚之马堰。曰仁,予妹胥也。希颜之深氵,守忠之明敏,曰仁之温恭,皆予所不逮。三子者,徒以一日之长视予以先辈,予亦居之而弗辞。非能有加也,姑欲假三子者而为之证,遂忘其非有也。而三子者,亦姑欲假予而存师友之饩羊,不谓其不可也。当是之时,其相与也,亦渺乎难哉!予有归隐之图,方将与三子就云霞,依泉石,追濂、洛之遗风,求孔、颜之真趣;洒然而乐,超然而游,忽焉而忘吾之老也。
今年三子者为有司所选,一举而尽之。何予得之之难,而有司者袭取之之易也!予未暇以得举为三子喜,而先以失助为予憾;三子亦无喜于其得举,而方且憾于其去予也。漆雕开有言:“吾斯之未能信”,斯三子之心欤?曾点志于咏歌浴沂,而夫子喟然与之,斯予与三子之冥然而契,不言而得之者欤?三子行矣,遂使举进士,任职就列,吾知其能也,然而非所欲也。使遂不进而归,咏歌优游有日,吾知其乐也,然而未可必也。天将降大任于是人,必先违其所乐而投之于其所不欲,所以衡心拂虑而增其所不能。是玉之成也,其在兹行欤!三子则焉往而非学矣,而予终寡于同志之助也!三子行矣。“深潜刚克,高明柔克”,非箕子之言乎?温恭亦沉潜也,三子识之,焉往而非学矣。苟三子之学成,虽不吾迩,其为同志之助也,不多乎哉!
增城湛原明宦于京师,吾之同道友也,三子往见焉,犹吾见也已。
○赠林以吉归省序(辛未)
阳明子曰,求圣人之学而弗成者,殆以志之弗立欤!天下之人,志轮而轮焉,志裘而裘焉,志巫医而巫医焉,志其事而弗成者,吾未之见也。轮、裘、巫医遍天下,求圣人之学者间数百年而弗一二见,为其事之难欤?亦其志之难欤?弗志其事而能有成者,吾亦未之见也。
林以吉将求圣人之事,过予而论学。予曰:“子盖论子之志乎?志定矣,而后学可得而论。子闽也,将闽是求;而予言子以越之道路,弗之听也。予越也,将越是求;而子言予以闽之道路,弗之听也。夫久溺于流俗,而骤语以求圣人之事,其始也必将有自馁而不敢当;已而旧习牵焉,又必有自眩而不能决;已而外议夺焉,又必有自沮而或以懈。夫馁而求有以胜之,眩而求有以信之,沮而求有以进之,吾见立志之难能也已。志立而学半,四子之言,圣人之学备矣。苟志立而于是乎求焉,其切磋讲明之益,以吉自取之,尚其有穷也哉?见素先生,子诸父也;子归而以予言正之,且以为何如?”
○送宗伯乔白岩序(辛未)
大宗伯白岩乔先生将之南都,过阳明子而论学。阳明子曰:“学贵专。”先生曰:“然。予少而好弈,食忘味,寝忘寐,目无改观,耳无改听。盖一年而诎乡之人,三年而国中莫有予当者。学贵专哉!”阳明子曰:“学贵精。”先生曰:“然。予长而好文词,字字而求焉,句句而鸠焉,研众史,核百氏。盖始而希迹于宋、唐,终焉浸入于汉、魏。学贵精哉!”阳明子曰:“学贵正。”先生曰:“然。予中年而好圣贤之道。弈吾悔焉,文词吾愧焉,吾无所容心矣。子以为奚若?”阳明子曰:“可哉!学弈则谓之学,学文词则谓之学,学道则谓之学,然而其归远也。道,大路也。外是,荆棘之蹊,鲜克达矣。是故专于道,斯谓之专;精于道,斯谓之精。专于弈而不专于道,其专溺也;精于文词而不精于道,其精僻也。夫道广矣大矣,文词技能于是乎出。而以文词技能为者,去道远矣。是故非专则不能以精;非精则不能以明;非明则不能以诚。故曰‘惟精惟一’。精,精也;专,一也。精则明矣,明则诚矣。是故明精之为也,诚一之基也。一,天下之大本也;精,天下之大用也。知天地之化育,而况于文词技能之末乎?”先生曰:“然哉!予将终身焉,而悔其晚也。”阳明子曰:“岂易哉?公卿之不讲学也,久矣。昔者卫武公年九十而犹诏于国人曰:‘毋以老耄而弃予。’先生之年半于武公,而功可倍之也。先生其不愧于武公哉?某也敢忘国士之交警!”
○赠王尧卿序(辛未)
终南王尧卿为谏官三月,以病致其事而去,交游之赠言者以十数,而犹乞言于予。甚哉,吾党之多言也!夫言日茂而行益荒,吾欲无言也久矣。自学术之不明,世之君子以名为实。凡今之所谓务乎其实,皆其务乎其名者也,可无察乎!尧卿之行,人皆以为高矣;才,人皆以为美矣;学,人皆以为博矣。是可以无察乎!自喜于一节者,不足兴进于全德之地;求免于乡人者,不可以语于圣贤之途。气浮者,其志不确;心粗者,其造不深;外夸者,其中日陋。已矣,吾恶夫言之多也!虎谷有君子,类无言者。尧卿过焉,其以予言质之。
○别张常甫序(辛未)
太史张常甫将归省,告别于司封王某曰:“期之别也,何以赠我乎?”某曰:“处九月矣,未尝有言焉;期之别,又多乎哉?”常甫曰:“斯邦期之过也。虽然,必有以赠我。”某曰:“工文词,多论说,广探极览,以为博也;可以为学乎?”常甫曰:“知之。”“辩名物,考度数,释经正史,以为密也;可以为学乎?”常甫曰:“知之。”“整容色,修辞气,言必信,动必果,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