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信无义之诈,是犹亲跖、□而扶猛虎也。
文学曰:《春秋》“王者无敌”,言其仁厚,其德美,天下宾服,莫敢交也。德行延及方外,舟车所臻,足迹所及,莫不被泽。蛮、貊异国,重译自至。方此之时,天下和同,君臣一德,外内相信,上下辑睦。兵设而不试,干戈闭藏而不用。老子曰:“兕无所用其角,螫虫无所输其毒。”故君仁莫不仁,君义莫不义。世安得跖、□而亲之乎?
大夫曰:布心腹,须情素,信诚内感,义形乎色。宋华元、楚司马子反之相睹也,符契内合,诚有以相信也。今匈奴挟不信之心,怀不测之诈,见利如前,乘便而起,潜进市侧,心袭无备。是犹措重宝于道路而莫之守也,求其不亡,何可得乎?
文学曰:诚信著乎天下,醇德流乎四海,则近者哥讴而乐之,远者执禽而朝之。故正近者不以威,来远者不以武,德义修而任贤良也。故民之于事也,辞佚而就劳,于财也,辞多而就寡。上下交让,道路雁行。方此之时,贱货而贵德,重义而轻利,赏之不窃,何宝之守也?
和亲第四十八
大夫曰:昔徐偃王行义而灭,鲁哀公好儒而削。知文而不知武,知一而不知二。故君子笃仁以行,然必筑城以自守,设械以自备,为不仁者之害己也。是以古者搜狝振旅而数军实焉,恐民之愉佚而亡戒难。故兵革者国之用,城垒者国之固也;而欲罢之,是去表见里,示匈奴心腹也。匈奴轻举潜进,以袭空虚,是犹不介而当矢石之蹊,祸必不振。此边境之所惧,而有司之所忧也。
文学曰:往者通关梁,交有无,自单于以下,皆亲汉内附,往来长城之下。其后王恢误谋马邑,匈奴绝和亲,攻当路塞,祸纷拿而不解,兵连而不息,边民不解甲弛弩,行数十年,介胄而耕耘,□耰而候望,燧燔烽举,丁壮弧弦而出斗,老者超越而入葆。言之足以流涕寒心,则仁者不忍也。《诗》云:“投我以桃,报之以李。”未闻善往而有恶来者。故君子敬而无失,与人恭而有礼,四海之内,皆兄弟也。故内省不疚,夫何忧何惧!大夫曰:自春秋诸夏之君会聚相结,三会之后,乖离相疑,伐战不止;六国从亲,冠带相接,然未尝有坚约。况禽兽之国乎!《春秋》存君在楚,诰鼬之会书公,绐夷狄也。匈奴数和亲,而常先犯约,贪侵盗驱,长诈谋之国也。反复无信,百约百叛,若朱、象之不移,商均之不化。而欲信其用兵之备,亲之以德,亦难矣。
文学曰:王者中立而听乎天下,德施方外,绝国殊俗,臻于阙庭。凤皇在列树,麒麟在郊薮,群生庶物,莫不被泽。非足行而仁办之也,推其仁恩而皇之,诚也。范蠡出于越,由余长于胡,皆为霸王贤佐。故政有不从之教,而世无不可化之民。《诗》云:“酌彼行潦,挹彼注兹。”故公刘处戎、狄,戎、狄化之。太王去豳,豳民随之。周公修德,而越裳氏来。其从善如影响。
为政务以德亲近,何忧于彼之不改?
繇役第四十九
大夫曰:屠者解分中理,可横以手而离也;至其抽筋凿骨,非行金斧不能决。圣主循性而化,有不从者,亦将举兵而征之。是以汤洙葛伯,文王诛犬夷。及后戎、狄猾夏,中国不宁,周宣王、仲山甫式遏寇虐。《诗》云:“薄伐猃狁,至于太原。”“出车彭彭,城彼朔方。”自古明王不能无征伐而服不义,不能无城垒而御强暴也。
文学曰:舜执干戚而有苗服,文王底德而怀四夷。《诗》云:“镐京辟雍,自西自东,自南自北,无思不服。”普天之下,惟人面之伦,莫不引领而归其义。故画地为境,人莫之犯。子曰:“白刃可冒,中庸不可入。”至德之谓也。故善攻不待坚甲而克,善守不待渠梁而固。武王之伐殷也,执黄钺,誓牧之野,天下之士莫不愿为之用。既而偃兵,搢笏而朝,天下之民莫不愿为之臣。既以义取之,以德守之。秦以力取之,以法守之,本末不得,故亡。夫文犹可长用,而武难久行也。
大夫曰:《诗》云:“猃狁孔炽,我是用戒。”“武夫潢潢,经营四方。”
故守御征伐,所由来久矣。《春秋》大戎未至而豫御之。故四支强而躬体固,华叶茂而本根据。故饬四境所以安中国也,发戍漕所以审劳佚也。主忧者臣劳,上危者下死。先帝忧百姓不赡,出禁钱,解乘舆骖,贬乐损膳,以赈穷备边费。未见报施之义,而见沮成之理,非所闻也。
文学曰:周道衰,王迹熄,诸侯争强,大小相凌。是以强国务侵,弱国设备。甲士劳战陈,役于兵革,故君劳而民困苦也。今中国为一统,而方内不安,徭役远而外内烦也。古者无过年之徭,无逾时之役。今近者数千里,远者过万里,历二期。长子不还,父母愁忧,妻子咏叹。愤懑之恨发动于心,慕思之积,痛于骨髓。此《杕杜》、《采薇》之所为作也。
险固第五十
大夫曰:虎兕所以能执熊罴、服群兽者,爪牙利而攫取便也。秦所以超诸侯、吞天下、并敌国者,险阻固而势居然也。故龟猖有介,狐貉不能禽;蝮蛇有螫,人忌而不轻。故有备则制人,无备则制于人。故仲山甫补衮职之阙,蒙公筑长城之固,所以备寇难而折冲万里之外也。今不固其外,欲安其内,犹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