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位,万物育焉。」此理至矣,外此岂更复有太极哉?
太极、皇极,乃是实字,所指之实,岂容有二!充塞宇宙,无非此理,岂容以字义拘之乎?......同指此理,则曰极、曰中、曰至,其实一也。
尊兄最号为精通诂训文义者,何为尚惑于此?无乃理有未明,正以太泥而反失之乎?
至如以阴阳为形器而不得为道,此尤不敢闻命。易之为道,一阴一阳而已,先后、始终、动静、晦明、上下、进退、往来、合辟、盈虚、消长、尊卑、贵贱、表里、向背、顺逆、存亡、得丧、出入、行藏,何适而非一阴一阳哉?奇偶相寻,变化无穷,故曰:「其为道也屡迁,变动不居,周流六虚,上下无常,刚柔相易,不可为典要,惟变所适。」
尊兄确意主张,曲为饰说,既以无形释之,又谓「周子恐学者错认太极别为一物,故着‘无极'二字以明之」。某于此见得尊兄只是强说来由,恐无是事。
来书谓「若论无极二字,乃是周子灼见道体,迥出常赙,不顾傍人是非,不计自己得失,勇往直前,说出人不敢说底道理」,又谓「周子所以谓之无极,正以其无方所,无形状」,诚令如此,不知人有甚不敢道处?
如所谓太极真体不传之秘,无物之前,阴阳之外,不属有无,不落方体,迥出常情,超出方外等语,莫是曾学禅宗所得如此?
既以病己,又以病人,殆非一言一行之过,兄其毋以久习于此而重自反也。
与吴显仲
为学固不可迫切,亦当有穷究处,乃有长进。若能随分穷究,废驰岂所患也?又依得贤主人,不患无浸润之益也。
卷三
与童伯虞
某秋试幸不为考官所取,得与诸兄诸侄切磨于圣贤之道,以滓昔非,日有所警,易荆棘陷井以康庄之衢,反羁旅乞食而居之于安宅,有足自慰者。
仆处足下之馆几半载,而不能回足下拳拳声利之心,此诚仆浅陋之罪。
仲尼颜子之所乐,宗庙之美,百官之富,金革百万之众在其中。此岂可地用其心而期与富贵利达兼得之者哉?
后世之求人爵,盖无所事于天爵矣。舍此而从事于彼,何啻养一指而失其肩背。况又求之有道,得之有命,非人力所可必致者,而反营营汲汲于其间,以得丧为欣戚,惑亦甚矣。
与刘深父
来书示以方册所疑,足见为学不苟简。然其理皆甚明白,本无可疑。若于此未能通晓,则是进学工夫不纯一,未免滞于言语耳。今欲一一为深父解释,又恐只能言语议论,无益于深父之身心。非徒无益,未必不反害之也。
大抵为学,但当孜孜进德修业,使此心于日用间戕贼日少,光润日着,则圣贤垂训,向以为盘根错节未可遽解者,将涣然冰释,怡然理顺,有不加思而得之者矣。
《书》曰:「思曰睿,睿作圣。」孟子曰:「思则得之。」学固不可以不思,然思之为道,贵切近而优游。切近则不失己,优游则不滞物。《易》曰:「拟之而后言,议之而后动。」孟子曰:「权然后知轻重,度然后知长短。物皆然,心为甚。」《记》曰:「心诚求之,虽不中不远矣。」日用之间何适而非思也。如是而思,安得不切近,安得不优游?
至于圣贤格言,切近的当,昭晰明白,初不难晓。而吾之权度,其则不远,非假于外物。
开卷读书时,整冠肃容,平心定气。诂训章句,苟能从容不迫而讽咏之,其理当自有彰彰者。纵有滞碍,此心未充未明,犹有所滞而然耳,姑舍之以俟他日可也,不必苦思之。苦思则方寸自乱,自蹶其本,失己滞物,终不明白。但能于其所已通晓者,有鞭策之力,涵养之功,使德日以进,业日以修,而此心日充日明,则今日滞碍者,他日必有冰释理顺时矣。如此则读书之次,亦何适而非思也。如是而思,安得不切近?安得不优游?若固滞于言语之间,欲以失己滞物之智,强探而力索之,非吾之所敢知也。
与张辅之
学者大病,在师心自用。师心自用,则不能克己,不能听言。虽使羲皇唐虞以来群圣贤之言毕闻于耳,毕熟于口,毕记于心,只益其私、增其病耳。为过益大,去道益远。非徒无益,而又害之。古之所谓曲学囗行者,不必淫邪放僻,显显狼狈,如流俗人、不肖子也。盖皆放古先圣贤言行,依仁义道德之意,如杨墨乡原之类是也。
尊所闻,行所知,须要本正。其本不正,而尊所闻,行所知,只成个檐版。
若与流俗人同过,其过尚小。檐版沉溺之过,其过甚大,真所谓膏盲之病也。
定之于动静,非有二也。岂有定于静而不能定于动耶?
二
特然自立之节,较之流俗人则为贤者,在子之身则为深病。吾非不知子之践履尚未能不自愧,顾以为践履未至,此节已常在胸中,耿耿然为拒善之藩篱,而不能以自知。......流俗人而或有之,是则可喜非可责也。至于知学之者有此病,则其观圣贤之训、听师友之言,必当惕焉愧悔改革,不如是,谓之不知学可也。......吾之所望于子者,非以流俗人望子也。如以流俗人望子,则子流俗人贤者矣,勉之而进,诚流俗中大贤者矣。望之以圣贤之门,乃始为一膏盲之病人也。此病去,自能改过迁善,服圣贤之训,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