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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近思录-宋-吕祖谦-第7页

心默识,玩索久之,庶几自得。学者不学圣人则已,欲学之,须熟玩味圣人之气象,不可只于名上理会,如此只是讲论文字。
问:「忠信进德之事,固可勉强,然致知甚难。」伊川先生曰:「学者固当勉强,然须是知了方行得。若不知,只是觑却尧,学他行事,无尧许多聪明睿智,怎生得如他动容周旋中礼?如子所言,是笃信而固守之,非固有之也。未致知,便欲诚意,是躐等也。勉强行者,安能持久?除非烛理明,自然乐循理。性本善,循理而行,是顺理事,本亦不难,但为人不知,旋安排着,便道难也。知有多少般数,煞有深浅。学者须是真知,才知得是,便泰然行将去也。某年二十时,解释经义,与今无异,然思今日觉得意味与少时自别。」
凡一物上有一理,须是穷致其理。穷理亦多端,或读书讲明义理,或论古今人物别其是非,或应接事物而处其当,皆穷理也。
  或问:「格物须物物格之,还只格一物而万理皆知?」曰:「怎得便会贯通?若只格一物便通众理,虽颜子亦不敢如此道。须是今日格一件,明日又格一件。积习既多,然后脱然自有贯通处。」
「思曰睿」,思虑久后,睿自然生。若于一事上思未得,且别换一事思之,不可专守着这一事。盖人之知识,于这里蔽着,虽强思亦不通也。
问:「人有志于学,然知识蔽固,力量不至,则如之何」?曰:「只是致知,若知识明,则力量自进。」
问:「观物察己,还因见物反求诸身否?」曰:「不必如此说。物我一理,才明彼,即晓此,此合内外之道也。」
  又问:「致知先求诸四端,如何?」曰:「求之性情,固是切于身,然一草一木皆有理,须是察。」
「思曰睿,睿作圣。」致思如掘井,初有浑水,久后稍引动得清者出来。人思虑始皆溷浊,久自明快。
问:「如何是近思?」曰:「以类而推。」
学者先要会疑。
横渠先生答范巽之曰:所访物怪神奸,此非难语,顾语未必信耳。孟子所论「知性知天」,学至于知天,则物所从出,当源源自见。知所从出,则物之当有当无,莫不心谕,亦不待语而后知。诸公所论,但守之不失,不为异端所劫,进进不已,则物怪不须辨,异端不必攻,不逾朞年,吾道胜矣!若欲委之无穷,付之以不可知,则学为疑扰,知为物昏。交来无间,卒无以自存,而溺于怪妄必矣。
子贡谓:「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既言夫子之言,则是居常语之矣。圣门学者「以仁为己任」,不以苟知为「得」,必以了悟为「闻」,因有是说。
义理之学,亦须深沉方有造,非浅易轻浮之可得也。
学不能推究事理,只是心粗。至如颜子未至于圣人处,犹是心粗。
「博学于文」者,只要得「习坎心亨」。盖人经历险阻艰难,然后其心亨通。
义理有疑,则濯去旧见,以来新意。心中有所开,即便札记。不思则还塞之矣。更须得朋友之助,一日间朋友论著,则一日间意思差别,须日日如此讲论,久则自觉进也。
凡致思到说不得处,始复审思明辨,乃为善学也。若告子则到说不得处遂已,更不复求。
伊川先生曰:凡看文字,先须晓其文义,然后可求其意。未有文义不晓而见意者也。
学者要自得。《六经》浩渺,乍来难尽晓。且见得路径后,各自立得一个门庭,归而求之可矣。
凡解文字,但易其心,自见理。理只是人理,甚分明,如一条平坦底道路。《诗》曰:「周道如砥,其直如矢。」此之谓也。
  或曰:「圣人之言,恐不可以浅近看他。」曰:「圣人之言,自有近处,自有深远处。如近处怎生强要凿教深远得?扬子曰:『圣人之言远如天,贤人之言近如地。』颐与改之曰:『圣人之言,其远如天,其近如地。』」
学者不泥文义者,又全背却远去。理会文义者,又滞泥不通。如子濯孺子为将之事,孟子只取其不背师之意,人须就上面理会事君之道如何也。又如万章问舜完廪浚井事,孟子只答他大意,人须要理会浚井如何出得来,完廪又怎生下得来。若此之学,徒费心力。
凡观书不可以相类泥其义,不尔,则字字相梗。当观其文势上下之意,如「充实之谓美」,与《诗》之美不同。
问:「莹中尝爱《文中子》,或问学《易》,子曰:『终日干干可也。』此语最尽。文王所以圣,亦只是个不已。」先生曰:「凡说经义,如只管节节推上去,可知是尽。夫『终日干干』,未尽得易。据此一句,只做得九三使。若谓干干是不已,不已又是道,渐渐推去,自然是尽。只是理不如此。」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言道之体如此,这里须是自见得。
  张绎曰:「此便是无穷。」先生曰:「固是道无穷,然怎生一个无穷,便道了得他?」
今人不会读书。如「诵《诗》三百,授之以政,不达。使于四方,不能专对。虽多,亦奚以为?」须是未读《诗》时,不达于政,不能专对。既读《诗》后,便达于政,能专对四方,始是读《诗》。「人而不为《周南》《召南》,其犹正墙面。」须是未读《诗》时如面墙,到读了后便不面墙,方是有验。大抵读书只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