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泯,吾为惧矣。天地鬼神不可诬也,愚夫愚妇不可欺也。是心或几乎泯,吾为惧矣。黄钟大吕施宣于内,能生之物莫不萌芽。奏以大簇,助以夹钟,则虽瓦石所压,重屋所蔽,犹将必逢。是心之存,茍得其养,势岂能遏之哉?
………
其闻文诸父兄师友,道未有外乎其心者。自可欲之善,至于大而化之之圣,圣而不可知之神,皆吾心也。心之所为犹之能生之物得黄钟大吕之气能养之至于必达,使瓦石有所不能压,重屋有所不能蔽,则自有诸己,至于大而化之者,敬其本也。……
虽然,不可以不知其害也。是心之稂莠萌于交物之初。有滋而无芟,根固于怠忽,末蔓于驰骛。深蒙密覆,良苗为之不殖。实著者易拔,形潜者难察,从事于敬者尤不可不致其辨。……
卷二十,【格矫斋说】:
格、至也,与穷字究义同义,皆研磨考索以求其至耳。学者孰不曰我将求至理?顾未知其所知果至与否耳。所当辨、所当察者此也。﹙下释矫字,略。﹚
卷二十一,【学说】:
古者十五入大学。【大学】曰:「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新民,在止于至善。」此言大学指归。「欲明明德于天下」,是入大学标的。格物致知是下手处。【中庸】言「博学、审问、谨思、明辨」是格物之方。读书、亲师友是学。思则在己,问与辨皆须在人。﹙案若辨是明辨,而非辩论,则辨亦在己。﹚自古圣人亦因往哲之言,师友之言,乃能有进。况非圣人,岂有自任私智而能进学者?
语录选录:
○道外无事,事外无道。先生常言之。
○道在宇宙间,何尝有病?千古圣贤只去人病,如何增损德道?
○道理只是眼前道理。虽见到圣人田地,亦只是眼前道理。
○【论语】中多有无头柄的说话。如「智及之,仁不能守之」之类,不知所及所守者何事;如「学而时习之」,不知时习者何事。非学有本领,未易读也。茍学有本领,则智之所及者及「此」也,仁之所守者守「此」也,「时习之」习「此」也,悦者悦「此」,乐者乐「此」。如高屋之上见瓴水矣。学茍知本,六经皆我脚注。
○近来学者言「扩而充之」,须于四端上逐一充,焉以此理?孟子当来只是发出人有是四端,以明人性之善,不可自暴自弃。茍此心之存,则此理自明。当恻隐处自恻隐,当羞恶,当辞逊,是非在前自能辨之。又云:当宽裕温吽自宽裕温柔,当发强刚毅自发强刚毅,所谓溥博渊泉而时出之。
○天下之理无穷。若以吾平生所经历者言之,真所谓伐南山之竹,不足以受我辞。然其会归总在此。
○夫子以仁发明斯道,其言无罅缝。孟子十字打开,更无隐遁,盖时不同也。
○此道与溺于利欲之人言犹易,与溺于意见之人言却难。
○傅子渊自此归其家,陈正己问之曰:陆先生教人何先?对曰:正己复礼。问曰:何辨?对曰:义理之辨。若子渊之对,可谓切要。
○居象山,多告学者云:汝耳自聪,目自明,事父自能孝,事兄自能弟,本无欠缺,不必他求,在自立而已。
○千虚不博一实。吾平生学问无他,只是一实。
○释氏立教本欲脱离生死,惟主于成其私耳,此其病根也。且如世界如此,忽然生一个谓之禅,已自是无风起浪,平地起土堆了。
○或问先生之学当来自处入,曰:不过切己自反,改过迁善。
○人品在宇宙间迥然不同。诸处方哓哓然谈学问时,吾在此多与后生说人品。
○朱元晦曾作书与学者云:「陆子静专以尊德性诲人,故游其门者多践履之士,然于道问学处欠了。某教人岂不是道学问处多了,故游某之门者践履多不及之。」观此,则是元晦欲去两短,合两长,然吾以为不考。既不知尊德性,焉有所谓道问学?
○吾之学问与诸处异者,只是在我全无杜撰。虽千言万语,只是觉得他底在我不曾添一些。近有议吾者云:除了「先立乎其大者」一句全无伎俩。吾闻曰:诚然。
○后世言学问者须要立个门户。此理所在,安有门户可立?学者又要各护门户,此尤鄙陋。
○今之论学者只务添人底,自家是减他底,此所以不同。
○宇宙不曾限隔人,人自限隔宇宙。
○「江汉以濯之,秋阳以暴之,皜皜乎不可尚已。」此数语自曾子胸中流出。
○千古圣贤若同堂合席,必无尽合之理。然此心此理万世一揆也。
○一学者自晦翁处来,其拜跪语言颇怪;每日出斋,此学者必有陈论,应之亦无他语。至四日,此学者所言已罄,力请诲语。答曰:吾亦未暇详论,然此间大纲有一个规模说与人:今世人浅之为声色臭味,进之为富贵利达,又进之为文章技艺,又有一般人都不理会,却谈学问,吾总以一言断之曰胜心。此学者默然。后数日,其举动语言颇复常。
○先生云:后世言道理者,终是粘牙嚼舌。吾之言道,坦然明白,全无粘牙嚼舌处,五所以易知易行。或问:先生如此谈道,恐人将意见来会,不及释子谈禅,使人无所措其意见。先生云:吾虽如此谈道,然凡有虚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