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见其不可而去。又久之,冀其或有悔与?再就之,又不可而去。至三,至四,至五,见其断不可矣,乃放之。又三年,使其如太甲之处仁迁义也,必反之。卒不可,乃伐之。【「孟子曰居下位」节】
孔子之在鲁也,三月大治,齐还侵地,冉、樊两胜齐师。公仪、柳、思乃不能保鲁之不削,致孟子「削何可得?」之言,一若削亦仅仅难之者。盖思、孟已渐失孔子之传,非复兵、农、礼、乐之学矣,又何责于汉、宋二代之儒哉!但中庸犹谆谆于位育,孟子汲汲于王道,是所异于后世训诂无用之学者。若徒「天命」、「率性」、「尽心」、「知性」等章,其于周、程、朱、陆之相去也几希。【「曰鲁缪公之时」节】
观此章大有慨于两宋矣。宋之事君者曰:「我能为君失土地、耗府库。」宋之所谓良臣,古之所谓民贼也。「我能为君媚雠国、战必败。」宋之所谓良臣,古之所谓民贼也。若有如老孟所称「民贼」者,吾必谓之良臣、良臣矣。是犹家之有子,然得孝子,家之上庆也;干子,次焉。将以败家子加干子,可乎?吾见其惑焉。【「孟子曰今之事君者」章】
观自古圣贤豪杰,都从贫贱困苦中经历过、琢磨成,况吾侪庸人,若不受煅炼,焉能成德成才?遇些艰辛,遭些横逆,不知是上天爱悯我,不知是世人玉成我,反生暴躁,真愚人矣!【「孟子曰舜发于畎亩之中」章】
尽心
心即恻隐、羞恶、辞让、是非之心,是人人本有,故曰「其心」。人尽其恻隐等「四端」之心者,知其仁、义、礼、知之性也。性命于天。「知其性,则知天矣」。
知天,便知我这心性都是天命我的,不是悬空说个「尽」、说个「知」,便支吾过那天。须是静存动察,葆摄住我天赋的本心,礼陶乐淑,培灌起我天命的本性,天纔欢喜,方是所以「事天」也。正如父母生与我身子,付与我家业,我能保全,所以事父也。吾君命与我人民政事,我能料理,所以事君也。「贤者能无丧」章便是「存其羞恶之心」的样子。「桐梓」二章便是「养性」「养」字的注脚。朱子「履其事也」之解可谓的确。
能存养以事天矣,然或以所遇之顺逆、穷通贰其心,则事天者必不真,必不终,将获谴于天而夺其命矣,焉能立命?故必殀寿不贰,只修身以俟天之处我,方是「所以立命」也。此「立」字与论语「患所以立」「立」字同义。下章正发明此意。【「孟子曰尽其心者」章】
能修身以俟方是「顺受」,「尽道而死」方是「正命」。不然,岂惟犯王律、结怨雠、积货杀身者非正命也?凡贪财好色,不慎起居,不节饮食,诸致疾祸者,皆「岩墙」、「桎梏」也。【「孟子曰莫非命也」章】
「万物皆备于我矣」一句,孟子画出「仁」字本体。吾人之仁,原通天下为一体,只为一己不能复礼,便与天下隔绝。纔能使己胜外物,复了天理之则,便全了万物皆备之我,天下岂不归在我仁中?这「我」字即论语「己」字。「归犹许也」,千里矣。【「孟子曰万物皆备于我」节】
「强恕而行,求仁莫近焉」,即「能近取譬」。求仁之方,孔、孟如出一口。除了人情物理,更无处下手,更无处见「万物皆备」之「仁」。絜矩之道,到底「平天下」方是「恕」行了,方是「明明德」于天下了。宋儒所见原别,故开口便差。【「强恕而行」节】
刁文孝倒变孟子文法,曰:「着之而不行焉,察矣而不习焉,终身知之而不由其道者,众也。」盖孟子所承者,周公、孔子之末流,天下狃于习行故套而欠着察;文孝所承者,周、程、张、朱之末流,天下惑于禅宗、训诂故套而不习行。其所慨皆伤心语也。【「孟子曰行之而不着焉」节】
必其性分自足,视贫富如一,所谓「大行不加,穷居不损」者,岂止识力过人乎?【「孟子曰附之」章】
王道如桥梁之济渡,霸治如肩负而救涉。【「孟子曰霸者」章】
修己问:「『无他,达之天下。』集注及诸解家俱于『无他』二字不着痛痒,何也?」曰:「未得孟子之意也。
孟子是先有『达之天下』句在胸中,方说此章书,犹言不同别的,只人人亲亲敬长,行其本有之『良知、良能』者,仁义便满天下了。当与『道在尔』章参看。」【「亲亲仁也」节】
上文已言「无不知爱敬矣。」此句不通。【「亲亲」节注「虽一人之私」句】
宋家诸先生先坐个禅宗在内,将圣贤都牵来就他主意。如「孔子登东山」章,无来由生添上个「大而有本」,此章无来由添上个「至虚至明。」予谓此章前截只是大圣人杂于愚人而不惊,不自贤智,不大声色。深山中居,便是一个深山野人。及其闻善,却一往莫御。正如孔子于乡党,恂恂似不能言,俨然昌平乡中一乡人耳。及在宗庙朝廷,却便便言,大圣人一样气象。因顾修己曰:「吾之不理人口,不洽人情,正少此意。真可愧也。」【「孟子曰舜之居深山之中」章】
此章论人品都在好边,一等进一等。「事君人者」以能事是君,则为容为悦;若不能事是君,则无以自容,自心不悦矣。如注「阿徇」「逢迎」「鄙夫」「妾妇」,则下节「悦」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