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如环之相连,不可以节段分也。若曰八条目,则将何所陈其数乎?实心之谓诚,诚即敬也;一心之谓敬,敬即诚也。大学之要,在于诚意,则不必言敬而敬在其中矣。若曰敬以诚意,不几于赘乎?盖其既以格物穷理为致知,则于身心若无干涉,故不得不以敬为圣学之始终,而不自知其说之非耳。格物致知者,诚意之功。“自天子以至庶人,一是皆以修身为本”,言修身则格致诚正举之矣。“此谓知本,此谓知之至也”,正所以发格物致知之义,实未尝亡而有待于补也。故曰:“合之以敬而益赘,补之以传而益离。”此不得已之心也,盖不忍异者,先师之本心,而道之所在,不得不与之异者,天下之公学,非先师所得而私也。世之学者,能以虚心观之,不以一毫意必向背介乎其中,则圣学庶乎可明,而先师之苦心亦可得而谅矣!
《中庸》首章解义
《中庸》,尽性之书,子思子惧性学不明于世,学者失其所宗,故述其家学,首以三言发之。
因世之人认欲为性,故以性归诸天。天命者,无欲之体,所谓“维天之命,于穆不已”是也。圣人无欲,与天同体,无所障蔽,无所污染,率性而行无不是道。故曰:“诚者天之道也。”贤人以下,不能无欲,染有轻重,蔽有浅深,虽欲率性而行,为欲所碍,不能即达,必须尊道而修,以通其蔽而涤其染。故曰:“诚之者,人之道也。”性曰天性,则道曰天道,教曰天教。《中庸》为诚之者而作,修道之事也。故曰:“自诚明,谓之性;自明诚,谓之教。”一念独知,不容自昧,若天有以启之,故曰:“天道至教,风雨霜露,无非教也。”由教而入者,由诸此而已。道也者,性也,不可须臾离也。道中而已,过与不及,离也,是故君子有修道之功。“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不睹不闻,道之本体,所谓视之而不见,听之而不闻是也。道虚而已,戒谨恐惧,修之之功,无间于动静。致虚所以立本也,不睹虽隐,不闻虽微,而实莫见莫显。隐即“费而隐”之隐,微即“微之显”之微,莫见莫显即所谓“体物而不可遗也”。故“君子必慎其独”者,申言不可不戒惧之意,非加谨也。谨于一念独知之微,正所以奉行天教也。未发之中,性体也,“有未发之中而后有发而中节之和”,道修而性复矣。戒惧慎独而中和出焉,是也未发之中非对已发而言,即感而寂,非寂而后生感也。人者,天地之心,万物之宰,致中和则大本立而达道行,为天地立心而天地于此乎位矣,为万物作宰而万物于此乎育矣,此修道之极功也。
先师谓子思括大学一书为中庸首章,戒惧慎独者,致知格物之功,所谓诚意也,未发之中,正心边事;中节之和,修身边事;中和位育者,家齐国治而天下平,尽性以至于命也。此易简之旨,一贯之宗传也。而世之言修道者离矣。
圣人立人极,尽己之性以尽人物之性,说者并指蜂蚁虎狼为率性之事,似为戏论。礼乐刑政既以属之教矣,由教而入者乃舍此而别有戒惧慎独之功,似为剩法。以不睹不惟为静存,莫见莫显为动察,则非动静无端之功。以隐为暗处、微为细事,则非显见相乘之义。“未发之中,由戒惧而得,不可谓常人俱有”,先师尝有病疟之喻矣。常人亦有未发之时,乃其气机偶定,非大本达道也。戒惧之内更有可约即为着空,谨独之外更有可精即为缘物。中和原是一道,以心气分属天地万物,或失则支。圣学只论见在功夫,以效验求位育,或失则漓。凡此数端,皆显然同异可指之迹,善学者当知所辨矣。昔者明道见人解中庸,笑曰:“只怕连天命之性便错起了。”吾辈不务自修自复,实体诸身,徒腾口说以咨同异,得罪于儒先亦甚矣!
先天后天解义
或问:“伏羲八卦、文王八卦布列方位迥然不同,何取于义而云尔也?”
先生曰:“此造化自然之法象,非人力之所能为,后儒特未之深察耳。夫伏羲八卦,乾南坤北,离东坎西,谓之四正,震兑巽艮则居于四隅,此存体之位,先天之学也。文王八卦,离南坎北,震东兑西,谓之四正,乾坤艮巽则居于四隅,此入用之位,后天之学也。先后一揆,体用一原,先天所以涵后天之用,后天所以阐先天之体,在伏羲非有待于文王,在文王非有加于伏羲也。上下左右,四正相交,四隅不相交,交者变其卦体,不交者易其方位。乾下交于坤,得其中爻而变为离。坤上交于乾,得其中爻而变为坎。离为火,西交于坎,火主炎上而变为震。坎为水,东交于离,水主润下而变为兑。离居乾位而上交之坤,遂置于西南。坎居坤位而下交之乾,遂置西北。坤既居巽之位,则巽不得不移置于东南。乾既居艮之位,则艮不得不移置于东北。故曰此造化自然之法象也。吾人处于天地之间,上为乾,下为坤,离为日,生于东,坎为月,生于西,艮为山,奠于西北,兑为泽,汇于东南,震为雷,奋于东北,巽为风,起于西南。八卦成列,此寂然不动之体,即所谓先天也。上下无常,刚柔相易,山泽以气通,雷风以形薄,八卦荡摩,此感而遂通之用,即所谓后天也。坎离者,乾坤二用,二用无爻位,周流行于六虚,后天奉天时以复于先天也。坎者,阴中之阳,命宗也;离者,阳中之阴,性宗也。而其机不外于一念之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