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知其跡耳。故夫子因眾人之所常見,欲明至真之聖人也。
政和:皇言道,帝言德,王言業。善任因時所以行道,善任仁義所以成德,善任智勇所以修業。然有為之累,非無為之事,故曰聖則丘弗知也。雖然,皇也,帝也,王也,應時而造所任者,跡也。其所以跡,非其所以聖。
范曰:王言業,故善任智勇;帝言德,故善任仁義;皇言道,故善任因時。是皆應世之麤跡耳,豈其所以聖哉?故夫子皆曰弗知。又因以見其不居聖也。
商太宰大駭,
世之所謂聖者,孔子皆云非聖,商太宰所以大駭也。
曰:然則孰者為聖?孔子動容有間,曰:西方之人,
聖豈有定所哉?趣舉絕遠而言之也。
有聖者焉。不治而不亂,
不以治治之,故不可亂。
不言而自信,言者不信。不化而自行,
為者則不能化,此能盡無為之極也。
蕩蕩乎民無能名焉。
何晏《無名論》曰:為民所譽,則有名者也。無譽,無名者也。若夫聖人,名無名,譽無譽,謂無名為道,無譽為大。則夫無名者,可以言有名矣;無譽者,可以言有譽矣。然與夫可譽可名者豈同用哉?此比於無所有,故皆有所有矣。而於有所有之中,當與無所有相從,而與夫有所有者不同。同類無遠而相應,異類無近而不相違。譬如陰中之陽,陽中之陰,各以物類自相求從。夏日為陽,而夕夜遠與冬日共為陰;冬日為陰,而朝晝遠與夏日同為陽。皆異於近而同於遠也。詳此異同,而後無名之論可知矣,凡所以至於此者何哉?夫道者,惟無所有者也。自天地以來,皆有所有矣。然猶謂之道者,以其能復用無所有也。故雖處有名之域,而沒其無名之象,由以在陽之遠體,而忘其自有陰之遠類也。夏侯玄曰:天地以自然運,聖人以自然用。自然者,道也。道本無名,故老氏曰強為之名。仲尼稱堯蕩蕩無能名焉,下云巍巍成功,則強為之名,取世所知而稱耳。豈有名而更當云無能名焉者耶?夫唯無名,故可得遍以天下之名名之,然豈其名也哉?推此足喻而終莫悟,是觀泰山崇崛,而謂元氣不浩芒者也。
丘疑其為聖,弗知真為聖歟?真不聖歟?
聖理冥絕,故不可擬言,唯疑之者也。
商太宰嘿然心計曰:孔丘欺我哉。
此非常識所及,故以為欺罔也。
盧曰:夫立跡以崇教,明行以興化者,皆救俗之賢聖耳。若夫體大道者,覆載如天地,化行若四時,不見有可治而不可亂者,不假立言而為信者,沛然而澤利萬物,裒然而含識皆生,蕩蕩難明。此為聖者寄之於方所,立言以辯之,猶恐未為至也,故以疑似而遣言。斯乃太宰所不知,以為夫子誑之耳。
政和:莊子論燧人、伏羲、神農、黃帝、唐虞以來,其為天下,皆以為德之下衰。孔子以三皇、五帝、三王之治為不知其聖,乃日西方之人有聖者焉,蓋道歲也。聖人時也,五帝、三王之治,閱眾甫於亨嘉之會,猶時之有春夏也,見其外王之業而已,故曰:不知其聖。西方之人,去華而復質,猶時之有秋冬也,靜而聖而已,故曰:有聖者焉。夫有不治也,然後治之;無事於治,何亂之有?故不治而不亂。待言而信者,信不足也;默然而喻,故不言而自信。道化之行,猶有行之之迹,化而無迹,孰推行是?故不化而自行,此之謂。莫之為,而常自然也。道不可名,無所畛域,故曰:蕩蕩乎民無能名焉。雖然,聖不可知,謂是為聖,豈真是哉?故疑其為聖而已。商太宰以其言不近人情,故始也驚怖而大駭,且求之度數而弗得,故其終默然心計,而以孔子為欺我也。
范曰:夫有土者有大物也,有大物者不可以物。物而不物,故能物物,是古之人門在宥天下,不聞治天下也。自三代以下者,釋示恬淡無為而悅夫啍啍之意,屈折禮樂以正天下之形。吁,俞仁義慰天下之心,名曰治之,亂孰甚焉?然則聖人之治也,治外乎正而後行確乎能其事者而已。故從容無為而萬物煩累,吾又何暇治天下哉?于以設教則無言之之累,爾其自信;于以運化則無化之之迹,爾其自行。道常無名,自人觀之,雖見夫蕩蕩,其大而無名之朴,終無得而稱之也。百姓謂我自然,帝力於我何有?莊子所謂聖人無名者,其是歟?然聖與不聖,方其致疑而未之或知也,殆將進乎聖而不可知之神矣。商太宰不足以語此,故以孔子之言為欺我哉。
子夏問孔子曰:顏回之為人奚若?子曰:回之仁賢於丘也。曰:子貢之為人奚若?子曰:賜之辯賢於丘也。曰:子路之為人奚若?子曰:由之勇賢於丘也。曰:子張之為人奚若?子曰:師之莊賢於丘也。猶矜莊也。子夏避席而問曰:然則四子者何為事夫子?曰:居,吾語汝。夫回能仁而不能反,
反,變也。夫守一而不變,無權智以應物,則所適必閡矣。
盧曰:可與適道,未可與權。
賜能辯而不能訥,
盧曰:有進取之能,未階乎道也。
由能勇而不能怯,
盧曰:但知其雄,不能守其雌也。
師能莊而不能同。
辯而不能訥,必虧忠信之實;勇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