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靜然可以補病,訾媙可以休老,寧可以止遽。雖然,若是,勞者之務也,非佚者之所未嘗過而問焉。聖人之所以駴天下,神人未嘗過而問焉;賢人所以駴世,聖人未嘗過而問焉;君子所以駴國,賢人未嘗過而問焉;小人所以合時,君子未嘗過而問焉。演門有親死者,以善毀爵為官師,其黨人毀而死者半。堯與許由天下,許由逃之。湯與務光,務光怒之。紀他聞之,帥弟子踆於窾水,諸侯弔之,三年申徒狄因以踣河。荃者所以在魚,得魚而忘荃;蹄者所以在兔,得兔而忘蹄;言者所以在意,得意而忘言。吾安得夫忘言之人而與之言哉!
郭註:補病、休老、止遽,非不病、不老、不遽也。若是猶有勞,故佚者超然不顧。神人,言其內。聖人,言其外。趨舍各有分,高下各有等。慕賞而孝,去真遠矣,斯尚之過也。其波蕩傷性,遂至於踣河,失兩聖之意,乃都無所言也。
呂註:靜然至止遽,古之道術有在於是,雖然,動而後有靜,繁而後有揃,熾而後有滅,擾而後有寧。為勞者言之所以息其勞,佚者則未嘗動,安用靜?未嘗繁,安用揃?未嘗熾,安用滅?未嘗擾,安用寧?此所以不問也。唯有德而後佚。佚者,神聖之所兼也。孔、老同生於周,莊、孟俱遊於梁而其言未嘗相及者,道不同,不相為謀也。神人、聖人不同者迹,賢人、君子不同者才,君子小人則有義利分矣。官師之勸,其黨至於毀死;許由之逃,其徒至於踣河。殉迹之弊至此,莊子恐後世得其言而昧其所以言,故引此二者;卒之以荃、蹄之喻,俾學者忘言以求其意也。
疑獨註:然當是默字之誤。訾揻,謂剪齊須鬢以滅老顏,字又作剪滅。靜默補病,非不病也。休老止遽,皆出人為,而非自然,是勞者之務,故佚者未嘗問焉。駴,猶馭也。聖人者,神人之緒餘。有為天下之功,賢人者。聖人之德業,有治天下之效。君子者,賢人之名逃,有治國之事。小人,則君子之反也。故皆未嘗過而問焉。演門,宋城門,其地有親死而善毀者,宋君嘉其孝,爵之為官師,鄉人慕之,強哭詐毀,至於滅性而死者半。此殉迹之弊。聖人雖有治天下之逵,本出於無為,無為而無不為也。許由、務光,古之無為者,逃堯、湯而去之。見其未能無不為,紀他、申徒狄則尤甚者也。荃蹄之喻,義不待釋。
碧虛註:靜然補病,未可以完神。訾媙休老,未可以還嬰。寧以止遽,未可以灰心。《真誥》云時以手按目四訾,令見光分明,是檢眼神之道,久為之見百靈。老形之兆,發於目訾,披媙皺紋,可以沐浴老容。雖然,勞者之務,故佚者超然不顧。聖人,則有名。神人,則無迹。賢人,尚行義,乃聖人之餘事。君子,貴循理,乃賢人之塵垢。小人,事苟且,乃君子之贅疣也。演門黨人哀毀過禮,強哭傷性,由殉外失真,係祿之深也。紀他、申徒又蹲竅踣河,蕩失真性,皆刻意尚行,好名之過,獲魚、兔,則荃、蹄可忘;悟道妙,則言、教頓合。漁獵之夫尚不虛飾其苟買,探微之士奚用巧事於談說乎?
《鬳齊口義》:心能安靜,則向之失者可以補全。剪滅物欲,可以優遊至老。寧其身心,可止遽急。此皆言失而後復,先病後瘳,故曰勞者之務。若安逸之人,胸中本靜,則不問及此。非佚者之所,所,猶事賊同駭。聖人以仁義治天下,是駭之也。神人,則無此。賢者,以盛德駭世。君子,以聲名駭國。小人,營營求合一時,但高一著則無此矣。演門有善毀而得爵者,鄉人慕之,毀死者半,此言好名之累。許由、務光以隱得名。紀他慕之,蹲於襄水,蹲有鄙薄意,亦欲諸侯以國讓之,此已可笑。三年後申徒又慕隱名,踣河而死,此極言好名之過。既說盡了,卻以荃蹄之語結末,與前篇言而足、言而不足體格一同。補病、休老、止遽,皆勞損於前而後求復,非佚者之事,故過而弗問。神人之於聖人,聖之於賢,賢之於君子,亦若是。儻求合於時,則去君子遠矣。此皆以大觀小,其德量有以包含之,而不復問,卒使自化,則等而上之可趺及也。故凡物之在外者,聖人以不必必之,然後涉世而無患;所以三教聖人設化雖不同,而其言未嘗相訾,不過乎開人心資治道,同歸於善而止耳。駴同駭。《德充符》惡駭天下,崔本作駴可照。演門善毀黨人慕之,遂忘死。許由逃堯,申徒慕之遂踣河,是皆認迹以為真,併己之真失之,無異指荃蹄而求魚兔,何惑之甚耶!故南華思忘言之人而與之言,言忘而意可得矣。是篇首論內外之輕重,以明物我之親疏。在外者係乎物,故不可必。在內者由乎我,求則得之,而世人多務外求,求而不得,怨尤至矣。故建言以破其惑。夫忠孝立身之善行,猶不能必君親之知,以在內求其外故也,況以外求外者乎?由是知性命之內,無非道,悟之則全。性命之外,無非物,必之者失。唯債然無為,闇與道合,斯可逃乎兩陷也。莊子貸粟而申轍魚之喻,則惠物在及時。任公垂釣而鄙小說之非,則明道當存。大儒者,徵《詩》習《禮》,乃或發冢取珠,其初學未必不正,及為物欲所遷,則冒禁傷化,有所不恤,反不若下愚不學者是之猶有忌憚而安乎定分也。是皆原乎上之人以聖知治民之過,久則姦民之雄者併聖知而竊之矣。復寓言於老萊、仲尼,以兩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