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斄合作狸,狗能執狸,與猨狙之便捷可觀,皆以招來束縛之禍。言有能必自累也。執狸字又見天地篇。若以有為之學可以為王者事,則是虎豹之類亦可比於明王矣。此貶之之甚之辭也。此三句文自奇。功蓋天下而似不自己,即功成而不有之意。化貸萬物而民弗恃,此朝野不知而帝力何加之意。貸,施也,言施化於民也。凡字訓釋亦就平仄處呼,施字便與施字同義。天施地生,雲行雨施,天施雨施此二字平仄雖殊,其義則一。有莫舉名者,言其所有,人莫得而舉名之,民無得稱之意。使物自喜,言我雖無功可名,而物自得其樂,猶韓文所謂人自得於江湖之外也。不測者,不可測識也,只是無有字。立乎不測只是遊於無有。筆端鼓舞大率如此。以上數段皆是說其名篇應帝王之意。
鄭有神巫曰季咸,知人之死生存亡、禍福壽夭,期以歲月旬日若神。鄭人見之皆棄而走,列子見之而心醉。歸以告壺子曰:始吾以夫子之道為至矣,則又有至焉者矣。壺子曰:吾與汝既其文,未既其實,而固得道與。眾雌而無雄,而又奚卵焉。而以道與世亢,必信夫。故使人得而相汝。
歲月旬日,或遠或近。神巫,相者也,其言皆驗若神。棄之而走者,畏其言之驗也。心醉者,心服也。既其文,盡其外也,未既其實,未盡其內也。而,汝也。汝未嘗盡見其實,固以為能得道乎。固字有未得謂得之意,當以語勢思之。有雌雄而後有所生,卵,生也。無雄又奚卵,言無心則無迹也。此一句是喻其心未能化,故可以形見之意。亢,高也,台以其道為高於世而欲人必信之,此便是有迹處,便是未化處,故神巫得以相汝。
嘗試與來,以予示之。明日列子與之,見壺子出而謂列子曰:嘻,子之先生死矣,弗活矣,不以旬數矣。吾見怪焉,見濕灰焉。列子入,泣涕沾襟,以告壺子。壺子曰:嚮吾示#3之以地文,萌乎不震不正,是殆見吾杜德機也。
濕灰者,言其生氣將盡如灰,已濕而欲滅也。地文者,此猶禪家修觀之名,萌乎若生而不生之意。不震者,不動也。不正#4者,不可指定言也。此不正字便與孟子必有事焉而勿正同。惟有若萌動而又不動,故神巫以為濕灰。灰,活火也,濕灰則是活火欲滅之意。杜德機亦是修觀之名,德機,生意也,杜,閉也,閉其機而不動,故有生意欲滅之狀。季咸遂以為弗活矣。
嘗又與來,明日又與之見壺子。出而謂列子曰:幸矣。子之先生遇我也,有瘳矣,全然有生矣。吾見其杜權矣。列子入以告壺子。壺子曰:屍吾示之以天壤,名實不入而機發於踵,是始見吾善者機也。
杜權,不動之動也。權與機同,但機微而權則露矣,於杜閉之中而動機已露,故季咸以為全然有生意也。天壤亦是觀名,天田也,天上之田,非壤之壤,即自然之壤也,猶今修養家以舌間為天津,以頂上為泥丸#5之類,此是生意萌動而上之意。名實不入,即是有無俱遣。機發於踵,言其氣自下而上,微而不可見,故曰機。菩者機,猶言性之動處也。
嘗又與來,明日又與之見壺子。出而謂列子曰:子之先生不齊,吾無得而相焉。試齊且復相之。列子入以告壺子,壺子曰:吾屍示以太沖莫勝,是殆見吾衡氣機也。
太沖莫勝,亦觀名也。太沖,太虛也,莫勝踵,不可捉摸也。衡者,平也,半也,氣機之動至於衡平一半之地而止,則是半動半靜也。神巫以為不齊,言其半動半靜而不定也。
鯢桓之審為淵,止水之審為淵,流水之審為淵。淵有九名,此處三焉。
鯢桓、止水、流水,皆是觀名。今佛家以為觀,而古人以為淵,淵有九名,猶今觀音十二觀也。審,信也。言鯢桓信乎為一觀,止水信乎為一觀,流水信乎為一觀。壺子到此方說出向者所以示神巫者皆此淵也。我有九淵而方示其三,言我之妙處猶有未盡者。審字作蟠,非。列子九淵之名皆全,洪野處謂列子勝於莊子,恐未為的論。若此九淵皆說盡,則不得為奇文矣。可盡不盡,正是莊子之奇處,精論文者方知之。此章本有四節,就此說淵九名一項,卻入第四節文章,伸縮之法也。
嘗又與來,明日又與之見壺子。立未定,自失而走,壺子曰:追之。列子追之不及,反以報壺子曰:已滅矣,已失矣,吾弗及已。壺子曰:曏吾示之以未始出吾宗,吾與之虛而委蛇,不知其誰何。因以為茅靡,因以為波流,故逃也。
已滅已失,言不可見也。未始出吾宗,亦是觀名。虛,虛無也。委蛇,順也。若無物,若有物,不知其如何,故曰不知其誰何也。茅音頹,茅靡者拉扱也,波流者莽蕩也。言其看我不出,但見拉扱莽蕩,故自失而走也。
然後列子自以為未始學而歸,三年不出。為其妻爨,食豕如食人,於事無與親,彫琢復朴,塊然獨以其形立。紛而封哉,一以是終。
為其妻爨,代其妻執爨於鼎竈之間而不出也。食豕如食人,言集神於內而不見其外也。於事無與親者,言其雖為事而不自知,若不親為之也。彫琢其聰明而歸復於朴,即前所謂墮枝體黜聰明也。塊然獨以其形立,猶木偶人也。封,有廉隅也,紛,多也。其形已如木偶,安有封畛廉隅之多乎。一以是終者,言其終身常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