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用賢聖。夫塊不失道。豪傑相與笑之曰:慎到之道,非生人之行,而至死人之理。適得怪焉。
塊然無知則不失道矣。豪傑之人卻相與笑:慎到所為,以為此非生人之行,乃死人之理。徒怪訝而已。
田駢亦然,學於彭蒙,得不教焉。彭蒙之師曰:古之道,人至於莫之是、莫之非而已矣。其風窢然音闃,惡可而言句。常反句,人不聚觀,而不免於魭斷魭音完,斷音段。其所謂道非道,而所言之韙亦不免於非。彭蒙、田駢、慎到不知道。雖然,槩乎其皆嘗有聞者也。
田駢亦然者,亦如慎到也。彭蒙者,田駢之師。田駢學於彭蒙,而得不言之教。蓋彭蒙之師固曰:古之道,人至於莫之是、莫之非而已。其風露然不可得,而窺又何可得而言,是以彭蒙亦無言。但見田駢常自彭蒙之家而反,久後,人不復聚觀而猶不免三、兩人如魚隊之斷續而來。言雖不驚竦,人終不免有人識之也。由此論之,則田駢之所謂道非道,縱言之是而亦不免於非矣。莊子評之曰;彭蒙、田駢、慎到未可許其知道,然以大槩觀之亦嘗有所聞矣。莊子蓋以老聃為知道,故以此一段近之。
以本為精,以物為粗,以有積為不足,澹然獨與神明居。古之道術有在於是者,關尹、老聃聞其風而悅之。建之以常無有,主之以太一。以濡弱謙下為表,以空虛不毀萬物為實。關尹曰:在己無居,形物自著。其動若水,其靜若鏡,其應若響。苗乎若亡,寂乎若清。同焉者和,得焉者生,未嘗先人而常隨人。
老聃曰:知其雄,守其雌,為天下谿;知其白,守其辱,為天下谷。
辱,即黑也。、谿、谷皆虛而有容之處。故以比喻,即所謂玄牝。
人皆取先,己獨取後。曰:受天下之垢。人皆取實,己獨取虛。無藏也故有餘。歸然而有餘。其行身也,徐而不費,無為也而笑巧笑人之巧。人以求福,己獨曲全。曰:苟免於咎。以深為根,以約為紀。曰:堅則毀矣,銳則挫矣。常寬容於物,不削於人不侵削於人。可謂至極,關尹、老聃乎,古之博大真人哉。
寂漠無形,變化無常,死與平聲,下同?生與?天地並與?神明往與?芒乎何之?忽乎何適?萬物畢羅,莫之以歸。古之道術有在於是者,莊周聞其風而悅之。以謬悠之說,荒唐之言,無端崖之辭,時縱恣而不儻,不以畸見之也。
猶言不以一端而見。
以天下為沈濁,不可與莊語不可正告之。以巵言為曼衍即卮言相歡,以重言為真鄭重之言,以寓言為廣,獨與天地精神往來,而不敖倪與脫同於萬物。不譴是非,以與世俗處。其書雖瓌瑋,而連犿音卞,和同貌無傷也。其辭雖參差,而諔詭可觀。
莊子固自奇其文。
彼其充實,不可以已。上與造物者遊,而下與外死生、無終始者為友。其於本也,弘大而闢,深閎而肆;其於宗也,可謂調適而上遂矣。
即前不離於宗之宗。
雖然,其應於化而解於物也,其理不竭,其來不蛻,芒乎昧乎,未之盡者。
莊子即老聃之學,前既贊老聃為博大真人,則莊子復何言哉?故末一段只說著書事。
惠施多方,
梁相、莊子同時。前歷言道術,此獨言多方,則所謂方術也。
其書五車,其道舛駁,其言也不中去聲。歷物之意,曰至大無外,謂之大一;至小無內,謂之小一。無厚,不可積也,其大千里。千與地畢,山與澤平。日方中方睨,物方生方死。大同而與小同異,此之謂小同異;萬物畢同畢異此之謂大同異。
其言不中於理,遂一忖度事物之意。而言之無厚不可積也,其大千里者無有不可積之厚。自微而積之,其大可至千里。方睨者,日昃可睨而視之也。天地山澤,日之中昃。物之生死皆合之,為同。若大者同而小者異,則謂之小同異。若盡同盡異,則謂之大同異。
南方無窮而有窮,今日適越而昔來。連環可解也。我知天下之中央,燕之北、越之南是也。氾愛萬物,天地一體也,惠施以此為大,觀於天下而曉辯者,天下之辯者相與樂之。
居北方者,不知南方地理,以為無窮。然畢竟有窮處,雖今日方適越,然到越則知越矣。謂之昔日已來,可也。天下之中央不知在何處?然燕越之人各以其所處為中,則燕之北、越之南亦可以為中矣。氾愛萬物,則天地與吾為一體矣。
卵有毛。雞三足。郢有天下。犬可以爲羊。馬有卵。丁子有尾。火不熱。
山出口。輪不蹍地。目不見。指不至,至不絕。龜長於蛇。矩不方,規不可以為圓。鑿音漕不圍枘。飛鳥之景未嘗動也。鏃矢之疾,而有不行、不止之時。狗非犬。黃馬驪牛三。白狗黑。孤駒未嘗有母。一尺之捶,日取其半,萬世不竭。辯者以此與惠施相應,終身無窮。
此一段是當時辮者有此數般話靶。羽毛生於卵中,是卵有毛。難本兩足,而足之行者意也,是為三足。郢本諸侯之國,而稱為王,是有天下之號。大羊之名皆人所命,若先名犬為羊,則人必呼為羊矣。馬固胎生,然馬生下有毛則與卵生何異?豈特禽獸之生有尾,試觀製字、丁字、子字,即有尾之狀。苟子亦曰:鉤有鬚、卵有毛,此說之難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