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嗤九萬之遠適,欣數仞之近飛。斯蓋辮小大之性殊,論各足之不二也。
故夫知效一官,行比一鄉,德合一君,而徵一國者,其自視也亦若此矣。
〔註〕亦猶烏之自得於一方也。
〔疏〕故是仍前之語,夫是生後之詞。國是五等之邦,鄉是萬二千五百家也。自有智數功效,堪蒞一官;自有名譽著聞,比周鄉黨;自有道德弘博,可使南面,徵成邦國,安有黎元。此三者,察分不同,優劣斯異,其於各足,未始不齊,視己所能,亦猶鳥之自得於一方。
而宋榮子猶然笑之。
〔註〕未能齊,故有笑。
〔疏〕子者,有德之稱,姓榮氏,宋人也。猶#21然,如是。榮子雖能忘有,未能遣無,故笑。宰官之徒,滯於爵橡,虛淡之人,猶懷嗤笑,見如是所以不齊。前既以小笑大,示大者不夸;今則以大笑小,小者不企;而性命不安者,理未之聞也。
且舉世而譽之而不加勸,舉世而非之而不加沮,
〔註〕審自得也。〔疏〕舉,皆也。勸,勵勉也。沮,怨喪也。榮子率性懷道,警然超俗,假令世皆譽讚,亦不增其勸獎,率土非毀,亦不加其沮喪,審自得也。
定乎內外之分,
〔註〕內我而外物。
〔疏〕榮子知內既非我,外亦非物,內外雙遣,物我兩忘,故於內外之分定而不武也。
辯乎榮辱之境,
〔註〕榮己而辱人。
〔疏〕忘勸沮於非譽,混窮通於榮辱,故能反照明乎心智,玄鑒辮於物境,不復內我而外物,榮己而辱人也。
斯已矣。
〔註〕亦不能復過此。
〔疏〕斯,此也。已,止也,宋榮智德止盡於斯也?
彼其於世未數數然也。
〔註〕足於身,故問於世也。
〔疏〕數數,猶汲汲也。宋榮率性虛淡,任理直前,未嘗運智推求,役心為道,柄身物外,故不汲汲然者也。雖然,猶有未樹也。〔註〕唯能自是耳,未能無所不可也。〔疏〕樹,立也。榮子拾有證無,溺在偏滯,故於無待之心,未立逍遙之趣,智尚虧也。
夫列子御風而行,泠然善也。
〔註〕泠然,輕妙之貌。
〔疏〕姓列,名禦寇,鄭人也。與鄭繡公同時,師於壺丘子林,著書八卷。得風仙之道,乘風遊,#22泠然輕舉,所以稱善也。
旬有五日而後反。
〔註〕苟有待焉,則雖御風而行,不能以一時而周也。
〔疏〕旬,十日也。既得風仙,遊行天下,每經一十五日回反歸家,未能無所不乘,故不可一時用#23也。
彼於致福者,未數數然也。
〔註〕自然御風行耳,非數數然求之也。
〔疏〕致,得也。彼列禦寇得於風仙之福者,蓋由炎凍無心,虛懷任運,非關役情取拾,汲汲求之。欲明為道之要,要在忘心,若運役智慮,去之遠矣。
此雖免乎行,猶有所待者也。
〔註〕非風則不得行,斯鈴有待也,唯無所不乘者無待耳。
〔疏〕乘風輕舉,雖免步行,非風不進,猶有須待。自宰官已下及宋榮、禦寇,歷舉智德優劣不同,既未洞忘,咸歸有待。唯當順萬物之性,遊變化之塗,而能無所不成者,方盡逍遙之妙致者也。
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氣之辯,以遊元窮者,彼且惡乎待哉。
〔註〕天地者,萬物之總名也。天地以萬物為體,而萬物又以自然為正,自然者,不為而自然者也。故大鵬之能高,斥鵲之能下,樁木之能長,朝菌之能短,几此皆自然之所能,非為之所能也。不為而自能,所以為正也。故乘天地之正者,即是順萬物之性也;御六氣之辮者,即是遊變化之塗也;如斯以往,則何往而有窮哉。所遇斯乘,又將惡乎待哉。此乃至德之人玄同彼我者之逍遙也。苟有待焉,則雖列子之輕妙,猶不能以無風而行,故叉得其所待,然後逍遙耳,而況大鵬乎。夫唯與物冥而循大變者,為能無待而常通,豈#24自通而已哉。又順有待者,使不失其所待,所待不失,則同於大通矣。故有待無待,吾所不能齊也;至於各安其性,天機自張,受而不知,則吾所不能殊也。夫元待猶不足以殊有待,況有待者之巨細乎。
〔疏〕天地者,萬物之總名。萬物者,自然之別稱。六氣者,季頤云:平旦朝霞,日午正陽,日入飛泉,夜半沆溼也#25,天地二氣為六氣也。又杜預云:六氣者,陰陽風雨晦明也。又支道林云:六氣,天地四時也,辮者,變也。惡乎,待#26於何也。言無待聖人,虛懷體道,故能乘兩儀之正理,順萬物之自然,御六氣以逍遙,混群靈以變化。苟元物而不順,亦何往而不通哉。明朝徹於元窮,將於何而有待者也。
故曰,至人無己,
〔註〕無己,故順物,順物而至#27矣。神人元功,
〔註〕夫物未嘗有謝生於自然者,而叉欣賴於針石,故理至則迸滅矣。今順而不助,與至理為一,故元功。
聖人元名。
[註〕聖人者,物得性之名耳,未足以名其所以得也。
〔疏〕至言其體,神言其用,聖言其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