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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漠寧靜,寬大正平,仁政之事也。夫用人之道,以天下之目視耳聽,則聰明廣;以天下之智慮力争,則功業大。故賢者盡智,愚者竭力,近者懷恩,遠者服德。此三代之所以久,後世無以及之。
夫乘輿馬者,不勞而致千里;乘舟楫者,不游而濟江海。使言之而是,雖商夫芻蓋,猶不可棄也;言之而非,雖在人君卿相,猶不可用也。是非之處,不可以貴賤尊卑論也。其計可用,不羞其位,其言可行,不貴其辯。闇主則不然,群臣盡誠效忠者稀,不用其身也。而親習衺枉,賢者不能見;疏遠卑賤,竭力盡忠者不能聞也。有言者,窮之以辭,有諫者,誅之以罪,如此而欲安海內,存萬方,其離聰明亦以遠矣。
造物假我則有,奪我則無,假之為用大矣哉。夫輿馬之代步,舟楫之濟涉,千里可不勞而至者,假得其力也。君假臣以為治,臣假君以行志,失假借之用,獨夫而已。惟明君而後足以與此。
老子曰:能尊生者,雖富貴不以養傷身,雖貧賤不以利累形。今受先祖之遺爵,必重;生之所由來久矣,而輕失之,豈不惑哉。故貴以身治天下,則可以寄天下;愛以身為天下,乃可以#2託天下。
人莫重於生而曰尊生。尊生者,無嗜欲殺身之害也。人受父祖之澤而不自保守過,有求於所養,反至喪身傾家之禍者,惑滋甚矣。
文子問治國之本,老子曰:本在於治身。未嘗聞身治而國亂,身亂而國治也。故曰:修之身,其德乃真。道之所以至妙者,父不能教子,子亦不能受之於父。故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也。
國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文子問洽國之本,老子語以本在治身,則是身治而後家治,家治而後國治矣。身猶國也,國猶身也。詩云:執柯伐柯,其則不遠。
文子問曰:何行而民親其上。老子曰:使之以時,而敬慎之,如臨深淵,如履薄冰。天地之間,善即吾畜之,不善即吾讎也。昔者商夏之臣,反讎桀紂而臣湯武;宿沙之民,自攻其君,而歸神農氏。故曰:人之所畏,不可不畏也。
舜有善行,天下慕之。文子問何行而民親其上,老子語以使之以時,而敬慎之,善即吾畜,不善即吾讎。則是君之視臣如犬馬,臣之視君如寇讎矣。民能戴君,能覆君,斯可畏也。
老子曰:治大者,道不可以小;地廣者,制不可以狹;位高者,事不可以煩;民眾者,教不可以苛。事煩難理,法苛難行,求多難贍。寸而度之,至丈必差;銖而稱之,至石必過。石稱丈量,徑而寡失。大較易為智,曲辯難為慧。故無益於治,有益於亂者,聖人不為也;無益於用,有益於費者,智者不行也。故功不厭約,事不厭省,求不厭寡。功約易成,事省易治,求寡易贍,任於眾人則易。故小辯害義,小義破道,道小必不通,通必簡。
量有寬狹,智有淺深。地廣民眾,非淺智狹量所能理。況任高治大,其可以叢脞猥惰為哉?小辯害義,小義害道,此小人之事也,君子不為矣。
河以逶迤故能遠,山以陵遲故能高,道以優游故能化。夫通於一伎,審於一事,察於一能,可曲說,不可廣應也。夫調音者,小弦急,大弦緩;立事者,賤者勞,貴者佚。道之言曰,芒芒昧昧,因天之威,與天同氣者帝,同義者王,同功者霸,無一焉者亡。故不言而信,不施而仁,不怒而威,是以天心動化者也。施而仁,言而信,怒而威,是以精誠為之者也。施而不仁,言而不信,怒而不威,是以外貌為之者也。故有道以治之,法雖少,足以治;無道以治之,法雖眾,足以亂。
小器易盈,必不可久;大器晚成,必得其壽。與天同氣者帝,同義者王,同功者霸,無一者亡。故有道以理之,則法簡而易治;無道以理之,則法煩而易亂。
老子曰:鯨魚失水,則制於螻螘;人君舍其所守,而與臣争事,則制於有司。以自為持位,守職者以聽從取容,臣下藏智而不用,反以事專其上。人君者不任能而好自為,則智日困而自負責。數窮於下,則不能伸理;行墮於位#3,則不能持制。智不足以為治,威不足以為刑,即無以與天下交矣。喜怒形於心,嗜欲見於外,即守職者離正而阿上,有司枉法而從風。賞不當功,誅不應罪,即上下乖心,君臣相怨。百官煩亂,而智不能解;非譽萌生,而明不能照。非己之失,而反自責,即人主愈勞,人臣愈佚。是代大匠斲也,夫代大匠斲者,稀有不傷其手矣。
人主失道,受制於臣,猶鯨魚失水,為蟻所制也。夫為君之道,在乎命賢,擇相而已。相得其賢,百官未有不正,天下未有不治。一失所守而與臣下争能者,不待下之所制,將自困矣。
與馬逐走,筋絕不能及也,上車攝轡,馬使衡下。伯樂相之,王良御之,明主乘之,無御相之勞,而致千里,善乘人之資也。人君之道,無為而有就也,有立而無好也。有為即議,有好即諛;議即可奪,諛即可誘。夫以建而制於人者,不能治國。故善建者不拔,言建之無形也。唯神化者,物莫能勝。中欲不出,謂之扃;外衺不入,謂之閉。中扃外閉,何事不節?外閉中扃,何事不成?故不用之,不為之,而有用之,而有為之。不伐之言,不奪之事,循名責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