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而推之,曲而任之,庶幾乎可以語此。《問命》。又曰:或問老聃、列御寇、莊周、孟軻,皆古之得道者也,其立言各欲取信後世,何自相詆件如此。聃曰吾有大患,為吾有身。御寇曰內觀者取信於身。周曰吾身非吾有。軻則曰萬物皆備於我,反身而誠,樂莫大焉。或厭其身之為患而非其有,或貴其身之皆備而取之足,豈不詆忤耶。余曰:子未之思也。子得其言而未得其所以言。且四肢百骸五臟六腑,該而存焉者,謂之身。視聽言貌思,性所有也,亦謂之身,身之名則一,而所以為身者殊。有所謂體,有所謂性,老聃、莊周蓋即體而言之者,御寇孟軻蓋即性而言之者。即體言之,則四肢百骸五臟六腑有之則有患,無之則無患,故不可使之有也。而所謂無者,非亡夫而身之謂,凡動作語默不見而已。即性言之,則視聽言貌思,一理所該,萬物皆備,苟內觀焉,可以取足。高之於天,卑之於地,俯仰洞鑒,孰有不備於我者乎,孰有不足於身者乎。以是言之,老聃、莊周之言身,不得不使之無。列御寇、孟軻之言身,不得不使之觀。《問身》。又曰:或問何者為息。余曰:循陰陽以左右,隨子午以消長者是也。其運如未嘗止之輪,其旋如不可盡之環,與元氣交通,晝夜不息,老子、列御寇所謂沖氣者也。子知所以守息,則知所以養氣。知所以養氣,則知所以入道。知所以入道,則抱一禪定,固無殊致也。老子曰:綿綿若存,用之不勤,子歸而求之,斯有得也。《問息》。又曰:莊周言養形之士,吹陶呼吸,此特其淺淺者爾。形神俱妙,蓋本於襲氣母。老子曰:玄牝之門,是為天地根。不死之道,本於是乎。《問氣》。又曰:孔子曰:毋意毋我,老氏曰:及吾無身,吾有何患。瞿曇曰:毋眼耳鼻舌身意,人之有生,形色外具,心意內知,必使之無者何哉。蓋無者萬善之所歸,萬法之所宗,人能外息諸綠,冥心於無,則與道俱矣。其歸一致,若所謂坐忘,息氣面壁,果殊途哉。袤,字仲長,三衢人,嚴谷山人,則其自號也。養素丘園,以經術教諸生,紹興間大臣薦于朝,召對竟,力辭還里,士論高之。並見《嚴谷集》。
楊文安公樁,紹興間以從橐侍經筵,有《進讀老子講義》一篇,曰老子曰:我有三寶,寶而持之,一曰慈,二曰儉,三曰不敢為天下先。夫慈故能勇,儉故能廣,不敢為天下先故能成器長。臣聞求道於聰明智力之所及,則心勞而道愈不明,舍聰明智力而求諸日用之間,則簡易至當,道庶幾乎可見矣。任聰明,役智力,是弊精神於寡淺者之所為,以此應物殆有未能釋然忘情者存焉。故欲慈焉,則失於姑息,欲儉焉,則失於鄙吝,不敢為天下先,則失於怯懦,是心勞而道愈不明也審矣。有道者則不然,生知之妙,渾然天成,物之來干我者,初無容心,隨所遇而應之。我無忮心故能慈,我無欲心故能儉,我無爭心故不敢為天下先。其所以日用者簡易至當,果非由聰明智力之所能成就,非天下之至聖,其孰能與於此。《易》之乾卦曰:體仁足以長人,坤卦曰,坤至柔而動也剛,則得乎仁者有勇之說,故曰慈故能勇。節卦曰:節以制度,不傷財,不害民,則得乎儉以足用之說,故曰儉故能廣。謙卦曰:謙尊而光,卑而不可踰,則得乎一謙而四益具之說,故曰不可為天下先,故能成器長。大《易》老氏之言若合符節,帝不得不帝,王不得不王,至仁好生,神武不殺,非慈耶。茅茨土階,惡衣卑服,非儉耶。不矜不伐,不競不絿,非不敢為天下先耶。下至兩漢寬仁大度,如高祖幾於慈,以德化民,如文帝幾於儉,以柔道理天下,如光武幾於不敢為天下先,是則有天下者寶其慈且勇,寶其儉且廣,寶其後且先,雖二帝三王,可以追蹤而並美,區區兩漢之主不足進也。又曰:道家者流,其來最遠,爰自黃帝氏作,至周有老聃得其傳,戰國時列御寇蒙莊之徒和其說。逮秦漢間,遂名曰黃老之學,其道以虛無自然為宗,以清靜澹泊為事,其真以治身,其緒餘以治天下。中古以來,蓋嘗與堯舜周孔之道並行於世,而不相戾異乎。所謂浮屠氏之學者也,浮屠氏本出西方,至漢始入中國,霍去病擊匈奴,獲休屠王祭天金人,顏師古曰:金人即今佛像。明帝夢見金人飛空而下,傅毅以為西方之聖人,遣使於天竺,訪之以歸,自是佛法始流傳于時。究厥所由,其與道家之學本原不同,而塗轍各異,曷不取《道德經》五千文考之,其言微,其旨遠,其文簡而嚴,其義宏以律,殆與六經相表裹,非若冰炭枘鑿之不相入。後世學者猥曰佛老、佛老云者,吁可怪哉。並見《芸室集》。
光廟在潛邸,程文簡公大昌時為宮僚,嘗索其所著《易老通言》,大昌以割子繳納,其略曰:夫老子之可重者何也,秉執樞要而能以道御物,是其長也,貴無賤有而罕言世故者,亦非其或短於此也。故師老子而得者為漢文帝,蓋其為治,大抵清心寡欲而淵默樸厚,以涵養天下,其非不事事之謂也,則漢以大治而基業綿固者,得其要用其長故也。至於西晉則聞其言,常以無為為治本,而不知無為者如何其無為也,意謂解縱法度,拱手無營,可以坐治,無何紀綱大壞而天下因以大亂。故王通論之曰:清虛長而晉室亂,非老子之罪也。蓋不得其要而昧其所長也。區區之意,深望殿下釆其秉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