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惡類不善之氣,自然感召。如人之不忠不孝,物之蠹害元氣者,肅殺之機,不能容隱。其陰氣既降,渣滓不能復升者,在地成形,謂之雷斧者是也。蓋陽雷之動,專主發生啟蟄,陰霆之動,專主傷殺焚擊,亦各從其類耳。所以霆擊之所,雷必給水,愈人之疾,亦是神物將功補過,不失好生之德。凡霆擊物,本處不覺,而遠聞霹靂一聲,乃是陽雷攝上陰霆之氣,緣此二氣不可須臾離故耳。如鍊靈砂,其硫黃禀太陽餘氣,水銀禀太陰餘氣,二物凝結而成,凡鼎之爆裂者,實硫黃為之也。硫黃一動,水銀即隨之,亦陰從陽之義,與陽雷攝陰霆之意等耳。
或問曰:先儒言雷霆,只是陰陽二氣凝聚,奮擊而然,言亦不及雷車、石斧之屬。何以道教中卻有雷神姓名,服色不一,果有之耶?果無之耶?願釋其疑。
先生曰:皆是也。吾聞大道之全,有渾然,有粲然。今夫雷霆,一陰一陽,其原實出先天之道,所謂渾然者是也。朱子有云:未發之前,氣不用事。若誅擊世間不孝惡物之類,則實有雷神奉行,所謂粲然者是也。若帝武乙,慢天獵河謂之閭,而遭震死,則見之史矣。今天動咸,必彰周公之德,則見經矣。渾然者,先天之道。粲然者,後天之氣。譬如王命征討不庭,穆清所出,此乃氣才用事之時。秪是綸音,初未見行陣之類,比似渾然之道一般。綸音纔發出去,則將帥、旌旗、士馬、戈甲,頗臨彼境矣,非粲然乎。又如發蟄行春,驅龍降雨,推此亦可知大概。真儒抱先天之學,只認著渾然之道,談多不及後天之詳。非不知也,特不言耳。後天法家,只認著雷天將之屬,無非粲然之氣,有時開佗,雷霆起處,多是漫不加省,箇中惟有曾踏上頭,關的親見過來也。先天後天,渾然粲然,無有不是。又曰:乾為天,降而為露。坤為地,升而為霧。一升一降為甘露。艮為山,山藏雲。震為雷,震動發生萬物。巽為風,風生巽位。離為火,故有雷。坎屬水,出霆而行殺伐。兌為澤,金生水,雨部屬之。
或問:陰陽二氣化形之理?
先生曰:陰搏陽激,發而為雷。陰凝陽流,走而為電。陰弱陽盛,起而為風。陰盛陽弱,聚而為雲。陰陽升降,蒸而為雨。陰陽舒和,降而為雪。陰否陽潰,飛而為霜。陰散陽泰,布而為露。升降不能,化而為霧。陰陽不暢,結而為雹。淫水為霓,淫火為魃。
或問:世間有一種不務德行之士,行道法則符將顯驗,此理如何?
先生曰:此輩是宿生曾於道教香火中積累功緣來,故今生受此報答。雖然,若更能崇行而知道,方謂之不朽功能。若不理道德,則不過一期適意耳。異時身後冥冥中,事緒亦不少矣。
或問:淨明法中符命,何其簡而又簡也?
先生曰:符者,契合之義。先天符命,下筆多尚輕清,又不須執泥篆文糺結者方謂之符,此中作用契合於道便謂之符。所以符同,不過直書四字而已。用至圓象時,所謂元炁歸根,神力最重。凡所到處,陽道勝陰,如日消冰。所攖者摧,所觸者破,視生意露在芒端者有間矣。
或問:周程朱張諸儒,先著書立言,多是力闢虛无寂滅之教,何邪?
先生曰:彼皆天人也,皆自仙佛中來,以公心為道,故生於儒中救世偏弊耳。大概三家之學,皆是化人歸善,世間皆闕不得。但二氏之教若過盛,則於綱常之教未免有所傷。如乘舟之偏重,則須移身而正之,舟平始可,行道亦猶是也。又二氏真人真僧,則皆是人欲淨盡,純然天性。奈何如此者少,末流之弊每多。真儒於是乎出以實理正學,而振飾之。既振飾已,翛然而逝,復歸天人境中矣。
又問:何以見得是天人?
曰:但看他剖析太極之妙處,便是學有所得的人,非天人而何?若道諸先儒,就裹無自得之妙,周子如何作出太極圖與《通書》?程子如何註《易》恁地合道?至如邵子《皇極經世書》,全是百原深山中靜坐工夫發現出來。晦庵南軒之註《四書》,皆是退有所據的人。象山若無所得,如何做得一代宗師?臨終祈雪一事,尤為奇特。若是杜撰漢,如何服得天下後世人心?要知真儒都是戒慎恐懼中做將出來,親見道體後說出話來,真是俯仰無愧。
又問:今說諸儒是天人,有何所據?
曰:謹按蜀本青元真人所註《度人經》云:三界之上,四種民天,多是歷代聖君賢臣居之,如羲文周孔之徒是也。浩劫交周,鴻濛開闢,此諸天人降生人間,開物成務以教民,庶為民之種,故稱種民。舊見《林侍宸傳》 ,一日入朝,見元祐姦黨碑,司馬光、程頤等諸名賢姓名皆在上。林公向之稽首,上怪,問卿何故作禮?林曰:時相輩捐為奸黨,臣等見之多是星宿之名。又如康節臨終時言,吾夢旌旗鶴鴈,導吾行萬山中,吾神逝矣。晦庵亦自是武夷洞天神仙,出來扶儒教一遍,晚節盤桓山中,文墨可見。紫清白玉蟾亦甚加敬,贊其遺像有云:皇極墜地,公歸于天,武夷松竹,落日鳴蟬。又云;兩楹之夢既往,一唯之妙不傳。晦庵亦曾註《周易參同契》,來多與鐵柱宮道士傅雲庵談道,有詩贈云:到處逢人說傅顛,相看知是幾生前,直携北斗傾天漢,去作龍宮第二仙。至今手澤遺像留本宮種德堂。然諸先儒語